那傘是毫不猶豫離開了她的頭頂,雖說她木頭出生,皮糙肉厚不怕冷,但還是能感覺到頭頂涼涼落雪的。
宋聽檐進(jìn)了廊下,將傘隨手扔給下人,掀開厚布簾子往里頭去。
夭枝見他頭也不回進(jìn)去,知曉他是不高興她與宋衷君交好,畢竟在他眼里,是他先認(rèn)識她的,她是他的友人,并不算宋衷君的友人。
如今她和宋衷君呆在一處的時間比和他呆在一處的時間還要長,叫他心中怎能舒服?
夭枝垂眼將盆栽旁的剪子并一應(yīng)工具包好,轉(zhuǎn)頭進(jìn)了屋里。
宋聽檐就站在書案前提筆寫字。
那長長一卷寫著密密麻麻的字,全是佛經(jīng),心中亦是默念佛經(jīng)。他是個極靜的性子,閑來無事總會抄佛經(jīng)、禮佛,連生氣都頗為安靜。
夭枝看著他俯身寫字,外頭的雪簌簌落下,顯得屋里很靜。
“我是太子的老師,他喚我,我總得去的。”
“先生要去便去,我不會攔著你。”
他說的平靜,夭枝便也順口接道,“那我去了,無事我便回來,順道給踏雪重新搭個小柱子架耍著玩,這幾日雪大,他總在外面跑,難免凍著。”
宋聽檐聞言依舊在抄佛經(jīng),并沒有任何反應(yīng)。
這倒有幾分古怪在里頭的,往日溫潤如玉,也不知今日怎么了,似乎看她很是不順眼。
夭枝無奈,只能放好手中的工具,正要掀開厚重門簾子出去,宋聽檐卻忽然開了口,“你覺得皇兄有國君之才嗎?”
宋衷君是皇帝親手教出來的,年少得來的嫡長子自然看重,也是用心教的,宋衷君自然并非尋常人,國君也當(dāng)之無愧。
只是宋衷君這個太子當(dāng)了皇帝之后,這些太子的兄弟可就難了。
夭枝想到這些,“你放心,我總會護(hù)著你。”
宋聽檐手中的筆停下來,抬頭看來,平靜地像是陳述事實一樣,“我知曉先生總會護(hù)著我。”
夭枝不知為何總覺得他話里有話,可再看去他已然低頭繼續(xù)抄佛經(jīng),儼然一副不理世俗的閑散王爺做派。
夭枝頓時只覺自己多想了,畢竟他的心聲比她都還要靜。
你與他越發(fā)交好,便與我越疏離。
夭枝到東宮坐了半柱香,宋衷君才到。
他匆忙進(jìn)來,衣上沾了落雪,由著宮人褪去斗篷,和顏悅色看向她,開口便是親切之意,“老師久等了罷?”
夭枝搖搖頭,“還好,不算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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