夭枝頗有些復雜,他這般出身卻只是這般簡單的心愿,也不知是真是假。
下一刻,夭枝拿著的竹牌被下頭一個姑娘拿過去看,見貴家公子這般孝道,一時更加心動。
夭枝在女兒家的討論聲中,只覺春風輕輕拂來,似有春花土壤清新之氣。
夭枝正出神,便聽下頭小師弟仰著腦袋奶聲奶氣叫她,“師姐,掌門說你先頭的事有了答案,要你現下去聽。”
夭枝有些猶豫,著實是這凡人也在,昨夜那采花賊的形象只怕根深蒂固,如今出現恐怕有辱門風……
不過轉念一想,丟臉的也是掌門的臉,她一棵樹要什么臉?
她趁人不注變回人形,快步去了前頭堂屋。
掌門端坐在座位上,老神哉哉喝茶,一旁坐著那人,年輕武生就站在他身后。
掌門沒有睜開眼,卻仿佛算到她在門口,她才到,掌門便睜開眼沖她招手,“小樹杈子進來罷。”
掌門記性不好,記不全名字,她叫小樹杈,后面的小樹杈們就是加編號了,她師兄獨特點,叫山腳下的小黃狗。
掌門說這樣好記,誠然她覺得記數字比記名字更難,因為他們山門滿打滿算九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個弟子……
以后還只會多,不會少。
掌門每次授課業都是先簽到,一節課都在報數字,等叫到最后一個的時候,基本就到飯點了。
所以他們山門會這么窮,成日里基本上吃了睡,睡了吃的,能不窮嗎?
他聞聲看來,視線落在她身上片刻,便慢慢收了回去。
不知有沒有認出她?
夭枝一臉乖巧狀走進去,“掌門。”
掌門沒有半點避人的意思,放下茶盞看去,“公子千里迢迢而來,老朽自然是要幫這個忙,只是您也看到了,咳咳咳!”他說著猛烈咳嗽,連帶著身上骨頭都咯吱響。
“咳咳……您也看到了,我這一把老骨頭,連下山都是問題,更何況是去烏古族尋藥,那處地勢兇險,我恐怕是去不了,不如由我這小徒代為前往,我畢生所學皆在這小徒身上,早已青出于藍勝于藍,她必定輔助您辦成此事。”
夭枝聞言頓住,烏古族可不是什么好地方。
烏古族叢林密野,地勢兇險,其族人壽長、不死、食人,巫師喜煉人實驗,萬物異形,喚鳥驅蛇,以山南北方向為神明,其射擊捕獵皆不能以南北為攻擊點,神神叨叨得很。
夭枝下來前可看了眼此人的命簿,他差點就死在這兇險之地。
她臉上乖巧瞬間消失,撲通一聲跪下,抓住掌門的衣擺顫聲質問,“掌門!您不是說我們是你活得太久,閑來無事撿來養著逗趣的玩意兒嗎,怎么送死的時候又說我們是徒弟了?”
掌門抓住衣擺往回扯,“胡說,怎么會是送死!此乃莫大榮光,你莫要張狂,收收你的性子,好好想想怎么補救之前的漏洞。”
“可您昨日不是說這問題解決不了就不解決了嗎?”
老頭仿若失憶,“胡言亂語什么,老夫何時教過你擺爛,擺爛那不是等死嗎?”他老人家嘆了口氣,“小杈啊,不是掌門不想幫你,你也不想想咱們這么窮,你又天資聰慧被上頭破格錄取,如今想要走人,我們去哪認識上頭的人,打點關系哪處不得花銀錢啊,我們有錢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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