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青云這會兒倒是乖順,二話不說就往外走,不出兩步,又回頭沖方竹傻笑。
陳秀蘭簡直沒眼看。
這一鬧,已過去許久,肚子都餓得造反,婆媳倆沒再耽擱,忙著燒火做飯。
方竹站在灶前將嫩南瓜切成細絲,陡然瞥見木盆里的豬崽有些拿不定主意:“這東西要怎么辦?熏起來還是炒著吃?”
坐在門口編竹席的鄭青云頓時來勁兒,興沖沖接話:“多腌一會兒晌午架火上烤,上次弄回來的野蜂蜜還剩的有,往外刷一層,烤得油亮亮的,保管好吃。”
方竹只聽說縣里的大戶人家喜歡這么吃,專挑一兩月大的仔豬烤熟,吃的就是那口鮮嫩,卻還從未嘗過,一時也充滿期待,但又有些犯難:“這個我不會做啊。”
一旁的陳秀蘭笑了笑,“不打緊,讓他一個人弄就成,這小子炒菜一般,烤肉卻是在行。說起來我也好多年沒吃過,還真有點兒想。”
因為晌午有大餐,早食便做得十分簡單。蒸幾個從地里撿回來的番薯,煮小半鍋苞米糊糊,就著炒南瓜絲和酸黃瓜就是一餐。
草草吃完飯,方竹她們收拾灶房。鄭青云就把扒皮掏空的豬崽順著脊骨劈開,重新洗過幾次后瀝干水。再加入大量的蔥絲、蒜末、姜片、花椒,抹上鹽、醬油和少許酒腌制,以去腥和入味。
豬肉腌制一個多時辰,終是染上醬汁的顏色,湊近聞也沒有明顯的腥臊味,只有各種配料香氣。
鄭青云削出幾根細長的竹尖刺,穿過豬崽皮肉,將其完全撐開。
趁他做這些的功夫,陳秀蘭已經把攢的一麻袋木炭提來,倒出小部分在灶前的空地上,用木柴引燃。木炭一塊接一塊燒著,很快就紅彤彤一片。
鄭青云搬來兩個大木墩子,放于炭火兩側,將穿好的肉架在上方。隔一段時間就將肉轉一轉,使其受熱均勻。并用黃瓜條蘸上野蜂蜜,仔細涂抹在外層。
烤肉是個考驗耐心的活計,不能用火焰,不可離火太近,烤得太急。需得慢慢來,使它每一寸都被炭火散發出的熱滲透。
如今太陽依然很烈,鄭青云坐在火堆前,身上的短衫被汗液完全浸shi,蒲扇扇出的風也帶著灼熱,沒什么作用。
方竹隔一會兒就把帕子擰干后遞給他,從額頭到頸間一一擦過,方才干爽片刻。
熱油從豬肉表皮滲出,緩緩滴在火紅的木炭之上,發出呲啦聲響,白煙瞬間冒出。
大黑和二白從院外跑回來,在灶房門口徘徊不停。
在鄭青云的細心烹調下,豬肉漸漸變得色澤金黃,看著就讓人口水直流。
眼看肉快烤好,方竹等人也沒再閑著,和面搟出三十來張薄餅子,上鍋蒸熟。剁蔥蒜末,加醋和醬油調出一大碗醬汁,又煮了一盤絲瓜蛋花湯。
豬肉能用筷子輕易插動,鄭青云便知已經烤好。他趁熱將竹刺取出,手拿菜刀,十分熟練地將豬頭切下,剁成小塊,讓方竹送到外面分給翹首以盼的大黑和二白。
剩下的肉則仔細片成薄片,放進竹盤里。
“這兩日,你柱子哥和福叔幫著趕野豬,還割了幾捆草背來,給他們也送點兒去,嘗嘗味。”陳秀蘭提醒鄭青云。
“知道。”鄭青云應聲,另外拿個空碗,裝了一些進去。
等整只豬都切好,鄭青云洗凈手上的油污,端起碗徑直跑向秦家。
晌午時分,秦家眾人也正在吃飯,見鄭青云上門,頗有些驚喜。
秦大柱走上前捶他一拳,“你小子什么時候回來的?”
“今早剛到家,烤了只小野豬,給你們送些來嘗嘗。”
秦大柱一聽是這樣的貴重東西,就有些想拒絕。但低頭一看面前的碗,愣是沒說出話來。
還是后出門的王金花先出聲:“這么好的東西,你們留著自己吃就成,給我們送來做甚。”
鄭青云一看就知道他們在想什么,直接把碗塞進王金花手里,說:“攏共也沒幾塊,就是吃個稀奇,嬸子別嫌棄。家里還等著吃飯呢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