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艱難地轉(zhuǎn)動眼珠,看到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正站在床邊,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激動,眼底布滿了血絲,仿佛熬過了無數(shù)個不眠之夜。
沈越站在床邊,嘴角高高揚起,卻是搖著頭,抱怨著:“你知不知道為了保住你這身筋脈,我耗費了多少內(nèi)力?又搭進去多少壓箱底的寶貝?要是你真這么交代了,念念那丫頭還不得恨我一輩子?她……”
沈越絮絮叨叨地訴說著這一日一夜來的艱辛與擔(dān)憂,像是要把積壓的緊張和焦慮一股腦傾瀉出來,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有些突兀。
隨即戛然而止。
沈越臉上的激動瞬間凝固,取而代之的是深重的疑慮和凝重。
他緊緊盯著蕭衡的眼睛,那雙剛剛睜開的眸子里,沒有劫后余生的慶幸,只有戒備和茫然。
沈越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,他試探性地湊近,聲音放得極輕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:“蕭衡,知不知道我是誰?”
蕭衡的眉頭緊緊蹙起,目光警惕地在沈越臉上反復(fù)掃視,像是在審視一個闖入領(lǐng)地的陌生人,帶著本能的抗拒。
他艱難地動了動干裂的嘴唇,喉嚨里發(fā)出嘶啞破碎的音節(jié):“你……是誰?這里……是什么地方?”
這短短的一句話,如同驚雷在沈越耳邊炸響!
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,變得慘白如紙!
沒有絲毫猶豫,他猛地伸手扣住蕭衡的手腕,三指精準地搭上脈門,凝神細察。
指尖傳來的脈象讓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,如同被一層寒霜覆蓋——蕭衡體內(nèi)的筋脈確實已奇跡般修復(fù)貫通,內(nèi)力雖微弱卻已能自行流轉(zhuǎn),只待休養(yǎng)便能恢復(fù)如初。
然而,頭顱之內(nèi),那淤塞的血塊非但沒有消散,反而如同被激怒的兇獸,變得更加沉重凝滯!
更可怕的是,那潛伏的“蝕骨纏”之毒,如同嗅到了宿主極度虛弱的氣息,竟趁此良機瘋狂反撲!劇毒已如跗骨之蛆,深深纏入臟腑,盤踞在要害之處,散發(fā)著致命的陰寒!
沈越猛地抬頭,萬般凝重地看了蕭衡一眼,隨即起身,沖到桌案前,提筆飛快地寫下幾行字:
蕭衡筋脈已復(fù),然神志混沌,記憶全失,淤血加重,蝕骨纏毒發(fā)加劇,性命危殆!速取紫玉凝草!
不多時,這張紙條便已經(jīng)到了喬念的手中。
紙條上的每一個字,都像一把利刃,狠狠剮著她的心口。
她一直以來擔(dān)心的事,到底還是發(fā)生了。
蝕骨纏的毒已經(jīng)入了肺腑,若不能盡快解毒,恐怕,她就只能領(lǐng)著蕭衡的尸骨回靖國了!
想到當初,蕭衡離開時,一身重傷,喬念的心口便久久不能平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