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要再次保下沈縱,他是決不能輕易起身的。
更何況在場的不光有玄天宗人,還有幾個眼熟的、來自于其他宗門的長老。
雖然只有十幾人,已經比他墜崖前眾人圍剿沈縱的架勢小了不知多少倍,但……氣息并不輕松。
圍剿時他還能說是沈縱無辜冤枉,這一次,他已經不能這樣說了。
“宗主、各位道友,還請聽我一言,”
溫知寒不肯起來,搶在其他人開口前迅速說道,“溫某自知教徒無方,讓劣徒犯下了種種過錯,若諸位是來捉拿沈縱問罪的,還請允許溫某代為受過。”
“溫知寒你護短也護得太明目張膽了吧!”
這一行人里,除了面帶怒容的幾人,還有溫知寒眼熟的友人,比如再不讓他說話可能就要原地炸了的陳非絕,他直接大聲斥責道,
“你知道你徒弟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嗎你就代他受過?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嗎?你——”
“我知道!”
其實不那么知道,但溫知寒垂著眼眸,沒敢承認。
他深吸一口氣,連忙繼續說道,
“沈縱固然有錯在先,但無論他犯下了多少罪過,初衷都是為了我這個師尊而做的,他若是誤入歧途,更是我身為師尊卻沒有及時阻攔、及時教導的失職。就算是要罰他,也請先責罰溫某,再去問罪沈縱也不遲。”
他一番話說下來,發覺眾人竟同時沉默了片刻,有些忐忑地抬起頭來,擔憂地放軟了聲線,“溫某愿以自己做擔保,從今日起,一定好好管教沈縱,再不會讓他繼續犯下錯事?!?/p>
溫知寒這樣竭盡全力地求情,也知道想徹底保下沈縱,單靠他的三言兩語是不行的。
他的目光一一略過在場的眾人,哪怕呼吸間有些虛浮,想要咳嗽兩聲,也強行忍住。
直到宗主開口。
“師弟,你說沈縱是無辜的,我們已經查清,造成修魔禁術散播的、害了許多人的罪行,確實是那鬼修所犯下。你說他是為了你,為了離開歸天崖才犯下錯事,這個我們也知道?!?/p>
宗主摸著下巴的白色胡須,眉眼間寫著慈悲,聲線卻不乏威嚴,緩緩說道,
“但你恐怕還不知,在你昏迷期間,我們還查出了更多的事,早在你們師徒二人墜崖之前,他就已經勾結了諸多魔修,以那鬼修的惡行為遮掩,殘害了數條人命。”
宗主說到這里,站在一旁的蘇長老卻是上前一步,低頭補充了一句,
“被沈縱所殺之人,正是最初那幾個隱藏在各宗門之中的邪修,準確來說這并非殺戮之罪,而是枉顧禮法、私自用刑的罪名。”
玄天宗宗主停下話頭,慢悠悠看了蘇長老一眼,后者清了清嗓子,后退一步縮了回去。
宗主這才繼續道,“溫師弟,你眼中那個至善至純、絕無壞心的可憐好徒兒,恐怕并沒有你想得那樣無辜?!?/p>
“宗主師兄……”
宗主略一抬手,讓他先別著急說話,繼續道,“但是我們今日前來,也并非是為了那幾個邪修的性命,實在是沈縱這幾天的行徑……太過明目張膽,若是偷偷修魔、動用禁術,也不至于驚擾了十幾位道友前來詢問?!?/p>
溫知寒心中更是一驚。
他確實不知道……不知道沈縱才是殺死那些邪修的人。
他下意識地不去深想這其中的區別,不去想沈縱是什么時候瞞著他做了這些,又會有多少其他瞞著自己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