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亥殘殺荷華,除了殺雞儆猴,恐怕是有其他的緣由,或許和蒙嘉有關(guān)。趙高打的怎樣的算盤,連嬴政都不知道,瑾娘怎么可能猜的出。單純被眼前景象所刺激,瑾娘的心臟砰砰直跳,全身的血都被抽干了一般。瑾娘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,就當是為了高漸離,為了一點點的希望,也要冷靜。
“我不信。”瑾娘說,聲音發(fā)抖,“陛下怎么可能讓刺客活下來,就算你是公子,你也辦不到。”話至末尾,她忍不住哽咽,臉轉(zhuǎn)向一邊,眼淚沾在睫毛上。
胡亥伸手卡過她的下巴,笑道:“你不信,我就帶你去看,去看看高漸離是不是真活著。”
沒等瑾娘說話,他就把瑾娘從席上扯起來,拽著她的手臂往院外走去。鞋踏在浸了血的土上,讓瑾娘感覺十分不舒服。早有手腳勤快的下人過來收拾荷華的尸體,這種事情恐怕不是頭回發(fā)生了。
胡亥帶瑾娘走進一間房中,推開了窗戶。窗子正對著一個天井般的小院,當中站著名白衣男子,頭發(fā)散亂,半仰著臉,好像在張望天空,身邊還有數(shù)名強壯家仆跟從。因為白衣男子正對著瑾娘,所以瑾娘能看到他顴骨,額角和唇畔的淤傷。
這般姿態(tài),一如瑾娘初次見到高漸離,他站在酒館小院中的模樣。
他真的是高漸離……唇角微微下垂,仿佛無力地諷刺,又像是受了委屈般的表情,蒙著陰翳,毫無光彩的眼睛,是任何人都假冒不來的。對于高漸離的這種神態(tài),瑾娘再熟悉不過了;一時間,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。
高漸離好像有些疲憊,便側(cè)過頭對旁邊的人微一頷首,那人就攙著他往院外走去。高漸離的腳有點跛,估計是在殿上被侍衛(wèi)揍的。
“高先生!”看著那人的身影越走越遠。瑾娘險些呼出聲來叫住他,又急急捂住自己的嘴巴。高漸離竟然真活著,胡亥和趙高是怎樣做到的?他們倆的能耐究竟有多大?瑾娘不可思議地望向胡亥,說不清是驚是喜,也許更多的是恐慌。
胡亥圓圓的臉上浮現(xiàn)出得意的神情,看起來倒有些稚氣。他昂起頭,問道:“宋瑾,你還想死嗎?”
瑾娘沒有說話,只把目光投到窗外,高漸離已經(jīng)走遠,她看著滿院寂寥,表情有些失落。
她說:“陛下若是知道高漸離沒有死,一定會責怪你。”
胡亥露出喜色:“你關(guān)心我?”
瑾娘不說話,出神地望著窗外。胡亥等得急,猛地掐住她的胳膊,他的力氣奇大,幾乎要把瑾娘的手臂給擰斷:“姐姐,以后我問你話,不準不理我!”
瑾娘說:“我自然關(guān)心殿下。我受殿下庇護,殿下有難,我則有滅頂之災(zāi)。”
胡亥對這個答案并不甚滿意,他卻沒有多計較,只說:“你不必管他是怎樣活下來的。你只需知道,我可以讓他衣食無憂,也可以讓他受車裂炮烙之刑,這個全在于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