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城捧著一包東西,不住口地謝謝蘭姨,馬金陽也是不住地致謝:“蘭姐破費了!蘭姐費心了!”
蘭姨接著樂呵呵地說:“你爹讓我?guī)湍阏覀€學(xué)堂,我已經(jīng)托了一個同鄉(xiāng)的姐妹。她家的學(xué)堂是咱們西安府里有名的,先生是曾經(jīng)的舉人,教出來的學(xué)子都有好幾個上榜了呢!下月初一開學(xué),你們只管去,每個月一兩的學(xué)雜費,其余的你就都不用操心了。”
馬金陽喜出望外,不住地鞠躬,“謝謝蘭姐!謝謝蘭姐!不知道是哪一家啊?”
“就是我的老姐妹,天香布行的當(dāng)家夫人丁大娘子,都不是外人,已經(jīng)說妥了。”
馬金陽的臉沉了下來,半晌道:“那我得準(zhǔn)備點什么禮,好謝謝丁大娘子。。。”
“不用了,人家說句話的事兒,看的是我的面子,不圖你的禮!”
“話是這么說,可怎么也得表示一下。。。”
“你要非得表示,她明天來我家里喝茶,到時候你隨便送點時興點心即可!”
“明天?明天我本打算帶玉城去四處逛逛的,那就。。。”
蘭姨馬上接話:“要不這樣,明天一早我讓福保帶著玉城去逛,隨便吃隨便玩,晚上了保證囫圇個兒的給你送回來,你看如何?”
馬金陽沉默了一下,點點頭,那就這么定了!
蘭姨起身便走:“你們爺倆好好聊聊,別送了!明天一早就讓福保過來,索性連早飯都出去吃,孫家的羊湯、王家的甑糕,都必須嘗嘗!”說完便自顧自地進了正房。
玉城都看傻了,蘭姨怎么進了正房?
馬金陽趕緊解釋:“你蘭姨不住咱家,她住咱們后面的大宅子,跟咱們不在一條街上,卻是隔著同一道墻。咱們住這房子原本就是東家的,后來生意做大了,就換了后面臨街的大宅子。平時有事過來的話,進出就走這正房后面的一道小門,方便,不用繞一個大圈子。”
送走了蘭姨,吃完了西瓜,天已大黑,兩父子就早早睡下了。
這一夜玉城睡的是既沉又香,被褥枕頭都是嶄新的,淡淡的茉莉花水的味道,又有爹爹睡在旁邊,幸福感和睡意雙重襲來。待眼睛一睜,天已大亮,爹爹卻不在身邊。
玉城穿上衣服出來,聽見爹在正房里,走過去看到馬金陽正在房間里打掃:
這是一套三間打通的正房,地面鋪著三尺見方的青磚,被馬金陽用桐油擦得能照見人影。中央會客廳擺著整套紫檀木家具,兩張?zhí)珟熞武佒\繡坐墊,扶手處磨得發(fā)亮。東窗下擱著張茶桌,雨過天青瓷的茶具在透雕花窗漏下的光斑里,泛著如玉的溫潤光澤。
轉(zhuǎn)過一扇蘇繡四季屏風(fēng),左側(cè)生活區(qū)的銅包角爐灶正煨著銀耳羹,灶臺砌得齊腰高,貼著水火既濟的紅紙符。旁邊半人高的香柏木浴桶還蒸騰著花香和藥香,桶沿搭著條松江棉布巾子。多寶閣上陳列著各色瓶瓶罐罐。
右手邊寢臥區(qū)垂著湘妃竹簾,隱約可見描金拔步床上懸著織金帳子。臨窗的妝奩上,菱花鏡旁散落著兩把象牙梳,以及精巧華麗的小瓶瓶罐罐;白玉瓷瓶中插一大束玫瑰,并其它幾樣時令鮮花,馥郁甜香。
馬金陽看見玉城進來,說道:“這是你蘭姨以前住過的房間,她走了以后,一切也都按原樣擺放,不曾動過。你快去梳洗,一會兒你福保哥就過來了。”
玉城洗漱完,穿上了昨天蘭姨送的新衣服和新鞋,只是稍微有一點點大而已,正適合長身體的年紀(jì),可以多穿一陣子。就聽得院里敲門聲,玉城趕快去開門,站著的是一個年輕高大的小伙子,年紀(jì)不過十八九,濃眉大眼,黑紅臉膛兒,身材壯碩、英武逼人。
“福保來啦!”馬金陽也走出來迎接。
“叔兒!這就是城哥兒吧,真的是跟叔兒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啊!”
玉城聽見二人是以這個輩分相稱,便叫了一聲“福保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