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零八章（第2頁）

顏子衿剝著蜜桔，目光不由得落在顧姨娘那滿頭白發(fā)上，小時候顧姨娘那一頭如墨般的烏發(fā)曾令她羨慕不已，而他們扶靈回臨湖那年，顧姨娘便哭白了一半，后來朱姨娘病逝，她的頭發(fā)便徹底白了。

顧姨娘比秦夫人大兩歲，是最早跟在顏父身邊的，當(dāng)年顏父與秦夫人成親前，本問了她們的意見，若是愿意便，替她們尋了人家嫁出去，只是三位姨娘不愿，秦夫人也不強求，便將她們都留下。

以是顏子衿出生后不僅父母兄長奉若珍寶，三位姨娘更是疼愛，也無怪乎小時候那般鬧騰。

顧姨娘說之前秦夫人帶著顏殊回來，不見顏子衿還有些失望，聽聞顏子衿及笄禮是皇后娘娘當(dāng)著百官親自行禮，又問了幾句這些年近況，顏子衿一一回了，又問了顧姨娘這些年過的可好。

“家中老爺娘子們對我頗為照拂，吃穿用度少不了我的，而且少爺也常命人回來瞧瞧，家中仆人少，倒也費不了多少心。”顧姨娘削了冬梨放了一半在甕中，又放了一半在盤中，將倒了水的瓷甕放在爐上烤著，“至于我，本就用不了什么，平日里也沒什么事，只是紙筆用得多，替老爺和朱姨娘兩人寫經(jīng)誦文，這日子倒也過得去。”

“姨娘……”

“我倒是一直惦念著你。”顧姨娘握住顏子衿的手，眼里不知何時噙了淚，“上一次見你還是……還是扶靈那個時候，明明這么小一個孩子，孝衣裹在你身上差一點拖在地上，那會兒我抱著你，想著你好歹哭一哭心里好過些，可你甚至連淚水都不曾掉一點，瞧著讓人實在心疼。”

“那會兒……那會兒哪兒敢哭呀……”顏子衿笑著笑著，一低頭，淚水卻落在桌上，“我當(dāng)時怕極了，怕這么一哭，就把爹爹的魂給哭走了。”

“老爺若是在天之靈見你如今長得這般亭亭玉立，心里想必欣慰不少。”

“若爹爹還在，說不定還會說我瘦條條的，不許隨他出門游玩呢。”顏子衿笑道。

“老爺那樣疼你，怎么會舍得這樣說話。”

兩人又說了好一會兒，如今顏子衿及笄，自然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又提到婚事上來，聽得顧姨娘問起，顏子衿頓時有些不自然，只說著如今還在相看人家，秦夫人還沒看上心儀的。

“誒，我記得夫人之前回臨湖，曾與我提過一次，據(jù)說是少爺手下，一個姓喬的將軍。”

“啊……母親怎么沒與我說起？”

“那只是夫人與我閑談時候說的，她說以前就與你提過，只是那時你還小，而也不認(rèn)識對方，就這么不了了之。可我又聽夫人說，后來你也與這位喬將軍認(rèn)識了，后面他還救了你一回，所以夫人覺得比起盲婚啞嫁，不如瞧一個熟悉的人家，”顧姨娘將熱好的瓷甕夾起放到顏子衿面前，“給，你小時候喜歡吃的冰糖梨子。夫人對我考慮的是，那喬將軍看著穩(wěn)重，生得也好，人也有出息，靠自個兒本事進的皓羽營，如今還在少爺手下當(dāng)了副將，手里又有軍功，比起那些紈绔哥兒好多了；論門第或許有些弱，也比不上京中其他家，但有你哥哥在，不至于受委屈；而且家中只有老家的兄嫂，不用遠(yuǎn)嫁，你也好時時回家看看。”

顏子衿勺子輕輕攪著梨塊，勺子碰著瓷甕叮叮當(dāng)當(dāng)，一時心緒復(fù)雜，顧姨娘見她這樣，還以為她這是有些不好意思，便笑著問道：“你覺得那喬將軍如何？”

“我……”顏子衿一時啞言，不知該如何回答，沉默許久，這才嚅囁著小聲道，“喬將軍……喬將軍我自然相熟，也在家中見過許多次，他自然是好的，可是——”

“小姐，將軍來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