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前握住顏子衿的手,秦夫人卻發現自家女兒的手涼得嚇人,不免心疼得皺緊了眉頭將她摟在懷里:“傻孩子,怕什么,而且還有你哥哥在,那些事情傷不了你的。再說了,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訴娘呢?偏偏自己一個人在這里躲著,也不怕著涼。”
一聽秦夫人提到顏淮,顏子衿忽覺雙眼燙得發疼,貝齒緊緊咬著下唇,點頭低低應了一聲。
這時顏淮聽見下人稟報趕了過來,看見顏子衿這般剛想開口,秦夫人卻讓他先回去,有自己陪著顏子衿,說完又勸著顏子衿同她回去。
走到門口的時候顏淮悄悄伸手抓住了顏子衿的指尖,只是他的力道很輕,幾乎沒人察覺,顏子衿微微用力便從他手里抽開。
“怎么了?”秦夫人沒有發現顏淮的動作,只是下意識問顏子衿一句。
“沒什么。”顏子衿搖搖頭沒再多說。
當天夜里顏子衿沒有讓木檀她們陪著,她從里面將用木簪將門閂上,除非從外用力,不然沒辦法將門打開,又在每扇窗戶前擺了瓷盞,將這些做完后顏子衿披著外袍坐在床邊,一直到子時還沒有睡意。
顏子歡本服了藥還睡著,發生這樣的事情,秦夫人怕她打擾到顏子衿,便派人抱去自己屋里照顧,后面顏淮也來過,他在門口站了許久,似乎在等顏子衿將門打開,他等了許久,直到夜深了奉玉她們實在看不下去,這才將他請走。
“叩叩。”
房門被人輕輕敲響,木檀的聲音從外面傳來:“小姐,您將門打開,讓木檀陪你一會兒好嗎?”
端著燭臺走到門邊,顏子衿透過門紗看著外面的人影,輕聲回答道:“我沒事,你們去休息吧。”
“可是您——您回來以后就一言不發,讓我進來陪您說說話,您要是困了我就離開。”
顏子衿沒有回答木檀的話,木檀似乎也懂了顏子衿的意思,不再執著,只是輕聲道:“小姐您將門打開吧,我把東西交給您就走,或者您只給一點點縫隙,我不進去,好不好?”
顏子衿謹慎地推開一點房門,木檀將一個長匣透過縫隙遞進,顏子衿接過匣子隨即立馬將門關上。
“這是將軍命人去請了匠工連夜趕出,本想今天親自交給您。”木檀說完本還想再說些什么,可躊躇許久還是說不出半個字,輕嘆一聲,只說自己一直在屋外候著,顏子衿若是有事喚她就好。
靠著門將匣子打開,只見里面是一對米珠作蕊心的纏枝絨花,之前顏淮要用別的東西向她討那扇墜,顏子衿開口要的宋家送來的絨花已經被退了回去,顏淮說她要是喜歡,便請人替她重新做一對。
貼著門緩緩坐在地上,顏子衿將燭臺放在身側,從匣里取出其中一根,雖比不上宋家的一看就極為名貴,但勝在精致,栩栩如生的梨花用米粒大小的褐色珍珠點綴作蕊心,隨著動作輕輕晃著,更顯得幾分生動。
顏子衿借著燭光看著手里的絨花許久,忽而想起了什么,起身匆匆走到妝臺前一頓翻找,將那枚鸞釵尋了出來,自及笄禮后她便再沒有戴過它,如今再找出來,卻是將它同這對絨花放在一起。
合上匣子,顏子衿將其輕輕放在妝臺旁,明燭已經燃了半截,不似之前那般明亮,顏子衿本想用剪子剪去燃盡的燭芯,可手落在簸箕上許久也沒有動作。
顏子衿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,只知道剛才將鸞釵和絨花放在一起的時候,竟涌起一陣不舍,可她偏又生不出勇氣將其摒棄,像絲線般纏在心上,纏得讓她難受,白日里一直忍耐著的淚珠此時一滴一滴落下,院子里梨花正盛,透過窗紗投進一片花影,與裙擺上的淚痕無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