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嗎?”
李徹不再看他,而是看向殿外。
劉庸恰在此時,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,他身后跟著幾個戶部的小吏,抬著幾口箱子。
“陛下!”劉庸的聲音滿是喜悅,“京兆尹衙門那邊又抄出來一個!蜀王安插在京城的暗樁,家產……嘖嘖。”
他打開一口箱子,里面是碼放整齊的銀錠。
“陛下,這只是一個暗樁,就值二十萬兩。臣以為……”
李徹打斷了他:“劉庸。”
“臣在!”
“印一份《邸報》,傳遍大炎十三州,要多少錢?”
劉庸愣了一下,心算了片刻:“回陛下,若要覆蓋所有州府縣城,紙張、墨、人力、驛站……至少要十萬兩。”
“太少了。”李徹搖了搖頭。
“啊?”
“朕要的,不是送到縣衙就完事。”李徹的目光,重新落回張洵身上。“朕要每一個識字的茶館說書人,每一個走南闖北的商隊,每一個村頭的里正,人手一份。”
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。
“朕要讓大炎的每一個子民,在吃飯、喝水、睡覺前,都在談論蜀王是一個什么樣的惡魔。”
“這……這……”劉庸咂舌,“陛下,這花費……不可估量啊!”
“那就繼續抄。”李徹的聲音云淡風輕,“張學士覺得,史筆不可折。”
他頓了頓,話鋒一轉。
“那朕就看看,是他的筆硬,還是那些蜀王同黨的骨頭硬。”
張洵的身體,猛地一晃。
他聽懂了。皇帝的意思是,翰林院每晚一天動筆,錦衣衛的抄家名單上,就會多出幾個名字。而那些被抄的家,罪名都會是“蜀王同黨”。
那些錢,會被用來印刷他本該寫的那些“謊言”。
這是一種誅心。
用他堅守的“道義”,去為別人的家破人亡負責。
“陛……下……”張洵的嘴唇哆嗦著,一身傲骨,在帝王冰冷的意志面前,寸寸斷裂。
最終,他緩緩地,深深地,拜了下去。
“……老臣,領旨。”
——
半個月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