巨大的慣性讓兩人的身體猛地向前一沖,又被安全帶死死拽回椅背,勒得人胸口一陣悶痛。
車子突兀地停在了依舊緩慢流動的車流邊緣,后方立刻響起一片憤怒抗議的喇叭狂潮。
魏萊此刻完全顧不上后面的抗議,她猛地轉(zhuǎn)過頭,眼睛死死鎖住副駕駛上的林玫朵,瞳孔里翻涌著驚濤駭浪,“你……你說誰?周野?你的那個周野?”
林玫朵聽到“你的”兩個字,纖長的睫毛劇烈地顫動了一下。
沉默片刻,她點頭,嘴角微微上揚,低低地應了一聲“嗯……”
魏萊怔怔地看著林玫朵臉上那抹久只為一個人綻放的光彩,胸口劇烈起伏。
她深吸了一口氣,仿佛要把所有的震驚、錯愕、擔憂和一種“果然如此”的哀嘆都壓進肺里。
她就知道!她就知道!林玫朵那副對異性避如蛇蝎的清冷性子,怎么可能突然轉(zhuǎn)了性去找男人?
如果……如果是那個男人……那么,一切的不合理都有了最理所當然的解釋。
她太了解林玫朵了。這個傻女人,這輩子就活兩個字——“周野”。
魏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(fā),下頜線繃得死緊。
她沉默著將檔位重新掛回前進擋,松開了剎車,車子重新融入緩慢前行的車河。
車子在都市迷離的霓虹中七拐八繞,駛?cè)胍粭l相對僻靜的梧桐林蔭道,穩(wěn)穩(wěn)停在一家私人造型工作室門前。
深色的玻璃幕墻映著路燈的光暈,門牌簡約,只嵌著一個藝術化的“j”字標識。
七拐八繞,車子終于停在了一家低調(diào)奢華的私人造型工作室門前。
魏萊利落地熄火,拔鑰匙,動作一氣呵成。
她側(cè)過身,看向林玫朵,“朵朵,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。今天是場硬仗啊!我媽攢的這個局,打著慶祝三十年‘水晶婚’的幌子。名單上可是塞了不少她和她那幫貴婦姐妹淘精挑細選的‘乘龍快婿’候選人!”
林玫朵抿了抿唇,柔聲道:“阿姨……也是好心。”
“好心?是好心辦壞事!”魏萊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,“她那份‘好心’,今晚咱倆誰都跑不了!你信不信,名單里肯定也有給你預備的‘青年才俊’?我媽疼你,這種‘好事’能落下你?”
她頓了頓,目光銳利地掃過林玫朵脖頸上的綠絲巾,語氣陡然轉(zhuǎn)冷,“不過也好,誰都比他強!”
話題猝不及防又繞了回來。
林玫朵身體一僵。她垂下眼睫,沉默了幾秒,才低低開口:“他很好!”
魏萊重重拍了下方向盤,眼睛死死盯住林玫朵,聲音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,“一個強奸犯?你說他好?”
“他不是!”林玫朵心尖一顫,猛地抬起頭,清澈的眸子里迸發(fā)出近乎執(zhí)拗的光芒,直直迎上魏萊審視的目光,“萊萊!當年的事情一定有隱情!周野不是那樣的人!我比任何人都清楚!他是被陷害的!”
“你清楚?你清楚什么?”魏萊的怒火“噌”地竄了上來,聲音拔高,帶著難以置信的憤怒和痛心,“證據(jù)呢?當年人證物證俱全!監(jiān)控拍得清清楚楚!受害者的指控板上釘釘!鐵案如山!你告訴我他是被陷害的?朵朵,你到底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湯?都過去七年了!你居然還……”
“他不是那樣的人!”林玫朵厲聲打斷她,胸口劇烈起伏,眼圈瞬間紅了,“我知道,他不是那樣的人!他是一定是被人陷害的!當年的事社會輿論壓力那么大,警察為了平民憤,就草草……”
“林玫朵!”魏萊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,發(fā)出一聲尖銳的嗤笑,“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嗎?你清醒一點!即使……”
她頓了頓,長長吁了口氣,冷聲道:“即使當年的他沒有錯!可是七年,一個在泥潭里浸了整整七年的人!他還是當年你認識的那個他嗎?你知道的,四年前,他出獄后……”
“那不是他的錯!”林玫朵直直地看向魏萊,嗓音微微發(fā)顫,“一個人想活,有什么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