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劍飛剛接過片子,唐行休就沖過來抓住他手腕:“是不是摔著后腦勺了?我就說那個劇組安全措施不到位。”
“外傷只是擦破油皮。”謝主任用袖口擦著額頭的汗,“麻煩在腦干這個動脈瘤,直徑已經超過5毫米……”
話音未落,唐行休的定制皮鞋旁“哐當”一聲,鱷魚皮包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。
不遠處,陸小婉攥著冰袋敷在紅腫的右臉,水珠順著指縫滴在戲服裙擺上。
呂副導盯著急救室的紅燈喃喃:“還真讓那小子說中了?”轉頭打量方濤,他正倚著窗臺剝橘子,果皮在指尖旋成螺旋。
“壓迫中樞神經會導致平衡失調。”方濤把橘瓣遞給陸小婉,“當時唐小姐后退那幾步,明顯是突發性共濟失調。”透明的汁水順著她手腕滑落,在瓷磚上暈開小小的水漬。
呂副導摸著下巴的胡茬剛要開口,急救室突然傳來朱茵帶著哭腔的喊聲:“李院長您可得救救孩子,多少錢我們都……”
話音被自動門截斷,唐允朋焦躁的腳步聲在走廊里踢踏作響。
方濤把橘子皮拋進垃圾桶,金屬框發出“當”的輕響:“現在該討論的是道歉賠償問題。”
他目光掃過陸小婉泛青的膝蓋,“畢竟有人還沒學會控制巴掌的力道。”
診斷室內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,秋康泰推了推金絲眼鏡,ct片在閱片燈前緩緩轉動。
“唐總,請做好最壞的打算。”這位神經外科領域的泰斗指尖輕點片子上某處陰影,“令嬡的動脈瘤位置在基底動脈頂端,恰好卡在腦干與視神經交匯處。”
唐行休手中的檀木手串突然繃斷,紫檀珠子噼里啪啦滾落滿地。
作為商海沉浮二十載的集團掌舵人,此刻竟扶著窗臺才勉強站穩。他身后幾位唐家人倒抽冷氣的聲音清晰可聞。
秋康泰的白大褂下擺微微晃動,胸牌上“神經外科主任”的燙金字在頂燈下泛著冷光。
這位業界公認的金字招牌轉身示意護士長清場,診療室內瞬間只剩下醫療器械的滴答聲。
“開顱是唯一選擇。”秋康泰的鋼筆在病歷本上畫出立體的腦部結構圖,“但動脈瘤體緊貼著生命中樞,術中稍有差池……”他頓了頓,鋼筆尖在圖紙某處重重戳出個墨點。
唐允朋突然抓住兄長顫抖的肩膀:“三成把握是不是太冒險?”他脖頸青筋暴起,完全失了平日的儒商風范。窗外的玉蘭樹影投在眾人臉上,將凝重的氣氛切割得支離破碎。
秋康泰摘下眼鏡擦拭鏡片,這個無意識動作讓所有人呼吸一滯。
“287的成功率。”他重新戴上眼鏡時,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如手術刀,“這是基于我院近五年147例同類手術的精確測算。”
唐行休突然劇烈咳嗽起來,手帕上赫然綻開幾點殷紅。
李劍飛副院長急忙遞上溫水,卻被他抬手擋開。
診療臺的不銹鋼表面倒映出他猩紅的雙眼,這個素來以鐵腕著稱的企業家,此刻正用指甲深深掐進掌心。
“肯定還有其他辦法的!”唐行休手指深深掐進掌心,聲音發顫地低吼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