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長的十分鐘過去,病房門推開。
蘇婳扶著華琴婉走進來。
楚硯儒視線落到華琴婉臉上,蒼老的臉上浮起枯敗的笑容。
他干干地說:“琴婉,我們,都老了。”
顧傲霆道:“琴婉還是挺年輕的,比同齡人都年輕,倒是你,的確比同齡人老一點。下輩子再投胎,一定要擦亮眼睛,別再把魚眼當珍珠。”
楚硯儒想讓他閉嘴,但是兒孫都托付給了他,不能得罪他。
楚硯儒又看向華琴婉,長長地嘆了口氣,“這輩子,我最對不起的,就是你,最想聽的一句話,就是,你說,你原諒我。”
華琴婉沉默了。
她被楚硯儒傷透了心,瘋瘋癲癲地過了小半生,什么都毀了。
“原諒”二字,她實在說不出口,只道:“對不起。”
這是死都不肯原諒自己了,楚硯儒蠟黃的臉越發頹敗。
僵持了許久,他又扭頭看向蘇婳,“爸爸也對不起你。”
蘇婳以為他老糊涂了,糾正道:“楚伯伯,我是蘇婳。”
楚硯儒目光虛空,像沒聽到似的,喃喃自語:“如果我當初,沒被華棋柔迷惑,你會是我的女兒。我從前糊涂,糊涂啊,做了那么多對不起你的事。小婳,我對不起你,對不起你媽……”
他嘴唇仍然張著,眼睛也睜著,卻再也發不出聲音。
他死了。
睜著眼睛死了。
不知有沒有遺憾,但是死得很平靜。
楚韻急忙去按床頭的鈴。
楚曄則轉身去叫醫生。
楚墨沉道:“別叫了,醫生讓我把該叫的人都叫來,就是為了讓他見最后一面。”
楚韻按鈴的手停下來。
楚曄手握在門把手上,佇立不動。
病房死一樣的安靜。
誰都沒流淚,直到楚韻的哭聲打破沉默,楚墨沉才覺得眼眶濕了。
他俯身趴到楚硯儒身上,抱著他喊道:“爸!爸!爸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