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“看”到了一些負責巡邏的城衛軍,成群,步履匆匆地在街道上走過,他們的談話中,隱約提到了“王家”、“刺客”、“封鎖”等字眼。
他“看”到了林家府邸的方向,那里果然如同他預料的一樣,周圍的幾條街道,都有王家的護衛在公開巡視,暗中,更是隱藏著數道氣息不弱的暗哨,其中,甚至有一道氣息,達到了筑基境!
想從正面回去,無異于自投羅網。
林辰的眉頭微皺,神識繼續在地下蔓延。這青陽城的地下水道系統,遠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復雜,如同一張巨大的蜘蛛網,遍布了整座城市的下方。
突然,他的神識,在探查到林家府邸地底深處時,有了一個意外的發現。
他“看”到了一條廢棄已久的暗河,這條暗河的一端,竟然,就從林家后院的一口枯井下方流過!
林辰的心,猛地一跳!
這,或許就是他,返回家族的,唯一機會!
絕對的黑暗與死寂,是這條廢棄岔道永恒的主題。林辰站在原地,宛如一尊與黑暗融為一體的雕塑,仔細地感受著體內那股澎湃而嶄新的力量。筑基二重的修為,帶給他的不僅僅是靈力的暴漲,更是對自身和外界感知的全面升華。他能清晰地聽到遠處水道中水滴落下的回響,能感覺到空氣中細微的流動,甚至能分辨出不同方向傳來的、那若有若無的腐朽氣息。
他深吸了一口氣,將所有外放的氣息盡數收斂回體內。在即將開始的潛行中,任何一絲靈力的泄露都可能成為致命的破綻。他再次檢查了一遍王烈的儲物戒指,里面的資源依舊豐厚,這是他最大的底氣。他將那株被金色神液包裹的九轉續命草,從熔爐空間中小心翼翼地轉移到了一個玉盒內,再將玉盒貼身放好。
一切準備就緒。
林辰的目光,投向了那條被他神識探查到的、通往林家府邸的地下暗河。
他的身影一動,沒有發出任何聲音,如同鬼魅般滑入了渾濁的地下水道之中。憑借著神識的指引,他在錯綜復雜的地下管網中穿行,避開了一些仍在流動的惡臭主干道,朝著那條廢棄暗河的方向不斷深入。
越是深入地底,周圍的環境就越是壓抑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土石的腥味和亙古的潮氣,四周的墻壁上布滿了濕滑的青苔,腳下的積水冰冷刺骨。若是換做突破之前,光是這環境就足以讓他舉步維艱,但現在,筑基二重的靈力在他體表形成了一層薄薄的護體靈光,將所有的污穢與寒氣都隔絕在外。
大約一炷香后,他的神識終于捕捉到了暗河的入口。那是一個被亂石半掩著的巨大洞口,黑黢黢的,仿佛一張擇人而噬的巨獸之口。一股陰冷刺骨的寒風,正從洞口內不斷吹出。
林辰沒有猶豫,側身鉆了進去。
洞口之內,是一片更為廣闊的地下空間。一條不知源頭,也不知流向何方的地下暗河,正靜靜地流淌著。河水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墨黑色,清澈見底,卻又深不見底,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。河面上沒有任何波瀾,安靜得讓人心慌。
“就是這里了。”
林辰按照神識的記憶,確定了方向。林家府邸,就在這條暗河的下游。
他沒有選擇在岸邊行走,因為那樣更容易留下痕跡。他深吸一口氣,縱身一躍,悄無聲息地落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。河水刺骨的寒意瞬間襲來,但很快就被他的護體靈光所抵消。他如同一條游魚,身體舒展,順著水流的方向,快速向著下游潛去。
在這幽深的地下河中,神識的作用被壓制到了極致。水流中似乎蘊含著某種奇異的能量,讓他的神識探查范圍,從三百丈被壓縮到了不足三十丈。而且,目力在這里也幾乎失去了作用,即便以他筑基期的視力,也只能看到周遭一片模糊的黑暗。
他只能依靠最本能的靈覺,和對水流方向的判斷,來確定自己的位置。
時間,在這段漫長的潛行中,一點一滴地流逝。
周圍的環境始終一成不變,只有永恒的黑暗與冰冷。這種單調與壓抑,足以讓心志不堅的人發瘋。但林辰的心,卻如同一塊萬年玄冰,古井無波。他的腦海中,只有兩個念頭:父親的安危,以及王家的仇恨。這兩個念頭,化作了他最堅定的動力,支撐著他不斷前行。
就在他以為這段旅途會一直如此平靜地進行下去時,一股突如其來的危機感,毫無征兆地從他心底炸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