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鳶的呼吸,在范尚說出這句話的瞬間,極其輕微地停滯了一瞬。
范尚心中大定,“這是姐姐你第二次見到這些銀子,但你第一次見時,可沒有此刻寫在臉上的疑慮……那會你太平靜了,沒有絲毫意外,這只能說明一件事……你早知道這些銀子的存在!或者說,那個替霍莽將銀子悄悄送到我房里的人,就是雪鳶姐你!”
范尚話音落下,房間里陷入一片死寂。
燭火噼啪跳動,映照著雪鳶那張微微失色的臉。
其實范尚并不能完全肯定,他只是在詐雪鳶。
雪鳶沉默了許久,聲音有些干澀,“按你的推測,我應該是霍莽人了,但你方才說的,我也不是霍莽的人!”
范尚迎著她的目光,嘴角勾起一抹笑意,“這正是最矛盾,也最有趣的地方!”
雪鳶揚著手里的短刀道,“你少在這故弄玄虛……”
范尚笑道,“就是姐姐你手里的這把短刀……”
雪鳶聞言臉色頓時一動,下意識地縮了縮手里的刀,“短刀?”
范尚他聲音平穩,充滿了自信,“不瞞姐姐,我未進宮之前,常年流連于京城的市井之中,魚龍混雜,三教九流都打過交道。姐姐手里這把刀的款式……我見過。”
這話范尚并非胡謅,而是原主的記憶里,的確認識這刀的款式,是胡刀。
雪鳶眼神驟然一厲,手中的刀瞬間又抵在他脖子上,“你倒是說說看,這把刀的款式怎么了?”
范尚喉結滾動了一下,“當時那把刀,離我喉嚨只有……”
雪鳶眉頭一皺,“你在說什么?”
范尚清了清喉嚨道,“我是說,雪鳶姐,有些話……就不需要說那么明白了吧?”
雪鳶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,“這么說來,你不怕我殺你滅口?”
范尚坦然承認,“怕?當然怕,誰不怕死?但我和姐姐是一路人,姐姐不能殺我!”
雪鳶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荒謬的笑話,“一路人?范尚,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嗎?就敢大言不慚說什么一路人?”
范尚卻只是一聳肩,“我不知道!我也不需要知道!我只知道,從你第一次踏進這間屋子開始,我就知道,你雪鳶,和我范尚,注定是同路人……”
他說著居然向前逼近一步,無視那隨時能割開他喉嚨的利刃,“因為我愛上了你!”
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,范尚的額頭也滲出了一絲冷汗。
雪鳶握刀的手,極其輕微地顫抖了一下,隨即冷笑不止,“范尚,你才認識我多久?見過我幾面?我們說過幾句話?就敢把‘愛’這種字眼掛在嘴邊?你當我是那些能被幾句甜言蜜語就哄騙的暈頭轉向的無知宮女嗎?你這套市井無賴的把戲,留著去糊弄鬼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