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還是想把故事結局的關注點放在程蝶衣身上,就設計了一個橋段,十年后,霸王和虞姬終于站在了物是人非的舞臺中央,程蝶衣就像是《霸王別姬》的故事里那般,像虞姬那樣面對霸王拔劍自刎而終。
人生如戲,戲如人生。前后呼應,這片子才顯得更深刻,更有味道。
但是又被李誠儒那貨否定了。”
沒錯兒,李誠儒被高遠邀請擔任這部電影的編外藝術指導。
那家伙對京劇藝術有著非常獨特的個人理解。
他甚至還把董行佶老師拉了過來,讓高遠大為感動。
“他用什么理由否定的?”
“他滿口都是硬道理,說這個結局在意識形態上就是錯誤的,運動會都結束了,他怎么反而自殺了呢?邏輯上不通順啊。陳導也這么認為。”
“于是就有了第三版結局?”李老師笑嘻嘻問道。
“嗯,他們固執,我更固執,為了能解釋的通程蝶衣的自殺跟政治無關,只是出于對霸王愛而不得的執著,我把前面的故事情節又重新梳理了一遍。
增加了一個橋段,程蝶衣本是六指,他母親將他帶到關師父面前時,關師父說他是老天爺不上飯吃的類型,這孩子端不上京劇這個碗。
他娘一狠心,把他的第六根手指頭給剁了。
斬斷手指他就成為一個女人。
再有一句‘小尼姑年方二八,正青春被削去了頭發’,蝶衣老是念錯,錯一次就被師父狠狠打一次屁股。
他扭曲的性格,從童年就開始拒絕承認自己是個男人,并且幻想自己就是虞姬本姬,這些都是從六指情節里延伸出來的。
因為虞姬也是從一而終的,他當自己是虞姬,卻到了沒得到霸王的愛,最后自殺而亡,這個結局就通順了。”
李健群聽完,雙眼中氤氳著一層霧氣,顫聲說道:“高老師,這故事太悲慘了,不管是程蝶衣、段小樓,還是小四、菊仙,最后的結局都不好。
我都不想演菊仙這個角色了。”
那我只能去找鞏皇了啊。
高遠一笑,道:“雖說戲如人生,但我覺得,還是得把戲和人生分開來看的。再說你也不是個體驗派啊,我瞧你這段兒不是已經從林周云的角色中抽離出來了么。”
“那是因為后期配音工作也完成了啊,我再也不用站在林周云的角度上去揣摩她的想法了,情緒上放空了,走出來的自然快。”
李老師忽地嘆聲氣,道:“但是一想到《霸王別姬》里那些角色的命運,我就悲從中來,情難自禁地替他們感到傷心難過,自己也有些抗拒去飾演這個角色了。
唉……你說你寫個什么故事不好,非得弄這么一出悲情戲,這也不是你風格啊。”
我不是為了斷大導的道么。
還有啊,我要把你捧成國內超一線巨星的。
以后誰要是提起我高遠來,都會忍不住稱贊一句:嘿,那是著名影視表演藝術家、著名畫家李健群同志她爺們兒。
從此我隱身幕后,你臺前奮斗,你織布,我耕田,我挑糞,你澆園……
咱倆手牽手,肩并肩,生他兩三個仔,育她五六個囡,共同創造一幅屬于我們倆美好生活的畫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