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建福嘆息一聲,妥協道:“你等等吧,我去請示一下校領導。”
十分鐘后,趙建?;貋砹?,將一件白色孝袍子遞給高遠,低聲說道:“校領導考慮到情況特殊,請示了教育部的領導后得到批示,準許你以孝子的身份為南老送行。”
“謝謝老師?!?/p>
高遠說完,脫下濕漉漉的襯衣,把孝袍子穿好,圍腰系了條白帶子,又麻煩幫忙的女老師給自己的布鞋上面繃了白布。
他鄭重給趙建福磕了個頭以示感謝,然后走到靈床側面,再次跪了下去,頭抵住先生的身體,手伸到下面,緊緊抓住了先生冰涼的手,久久不肯放開。
在場的眾位學校領導、教授、老師、同學們皆感慨一聲:高遠,是個有情有義的孩子啊。
旁邊文學專業的同學們早已泣不成聲。
來給南老送行的人很多,一連三天,高遠都在不停地磕頭。
高躍華在南老的遺體前鞠了三躬,看著眼眶烏黑,臉頰消瘦,給自己磕頭致謝的侄子,啥也沒說,嘆聲氣,重重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兩下。
南老的遺體告別儀式三日后在八寶山舉行。
脫下孝袍的高遠穿一身黑色中山裝,將先生的骨灰盒安放進墓穴中,看著匠人們蓋上石板,用水泥將墓穴封好,他跪下去沖著石碑磕了三個頭,又灑下一杯酒。
這才挽著師母的胳膊一步三回頭的出了墓園。
之后的幾天里,同學們發現,高遠按時上課了,但他時常輕輕摸索著脖子上掛著的項墜神情恍惚。
傍晚之時,落日的余暉灑落在未名湖畔。
高遠孤獨地坐在長椅上,懷抱一把吉他,聲音傷感且悲涼,輕輕彈唱著一首歌曲:紅豆生南國,是很遙遠的事情,相思算什么,早無人在意……
醉臥不夜城,處處霓虹,酒杯中好一片濫濫風情……
最肯忘卻古人詩,最不屑一顧是相思,守著愛怕人笑還怕人看清……
春又來看紅豆開,竟不見有情人去采,煙花擁著風流真情不在……
査建英、王曉萍、黃蓓佳、吳北玲等幾位女生相擁而泣。
楊迎明、陳建功、葛兆光、梁左、蘇牧幾人眼眶泛紅,望著高遠蕭瑟的身影默默嘆息,也不知道如何去勸。
南老的突然離去,對他的打擊比想象中還要大。
大家真害怕他從此一蹶不振了。
這時候,系主任費振剛走了過來,對幾位同學說道:“你們回去吧,我過去跟小高聊聊,大家放心,他會聽我勸的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