店里吃飯的人不算多,很快就排到了姐弟倆。
“老爺賊,忙著呢?”高遠嬉皮笑臉道。
陳玉田抬起頭,見是這貨,也樂了,“你小子可好長時間沒朝面兒了,我聽說你搬家了?”
高遠當胡同串子那會兒就經常來燕新飯館吃鹵煮打牙祭,跟老爺子混得很熟。
他笑了笑,說道:“搬了有段日子了,這不是我父親恢復工作了么,學院把之前收回去的房子又還了回來,我們一家就搬回了學院。”
“那挺好,住樓房比住雜院要強,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。大碗兒小碗兒?”老爺子笑著問道。
高遠看看高雅。
高雅說道:“我要個小碗吧,大碗怕吃不了。”
老爺子看看她,“這是……小雅?”
高雅嘿嘿笑道:“陳爺爺,您還記得我呀。”
“記得記得,你插隊之前沒少跟這個淘氣包一起過來,每次來都讓我給你多切點大腸頭,我印象深刻呀。
哎呀,以前那個梳倆羊角辮的小丫頭長成大姑娘了,也就是你上門了,咱爺兒倆在大馬路上一走兩碰頭,陳爺爺怕是真就不敢認你了。”
陳老爺子今兒談興很弄,根本不管后面排隊的顧客們直眉瞪眼,還是嘟嘟囔囔,一時興起,跟姐弟倆聊了起來。
高雅一樂,說道:“我能認出您來,您這幾年都沒什么變化,精神倒越發矍鑠了。”
陳老爺子哈哈大笑,“閨女兒,沖你這句話,今兒陳爺爺請客了,給你來一碗全腸頭的。”
“那還不得把我給膩死啊,您按正常的來就成。”
“好好好,你嘗嘗,陳爺爺這些年的手藝退步了沒。”
說著,老爺子徒手撈食材,咔咔咔一頓切,嘩地澆上湯,一晚冒著熱氣的鹵煮火燒就算齊活了。
高雅端起碗來提鼻子一聞,“地道!”
老爺子眉開眼笑,又給高遠整了碗高的,說:“找個地兒快去吃吧,涼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高遠接過碗來,道聲謝。
姐弟倆找了個空桌大快朵頤。
小腸陳的鹵煮講究一個腸肥而不膩、肉爛而不糟、火燒透而不粘,比什么大柵欄門框胡同的百年鹵煮強出百倍。
陳秀芳端著一盤芥末墩,一盤炸灌腸走過來,放在桌子上后笑著說:“給你倆加菜。”
“陳姨,這不合適。”高遠忙說道。
“這有什么不合適的,一段日子沒見你小子倒學會客氣了。吃你的吧,不夠再說。”陳秀芳又拍拍高雅的肩膀,笑著離開了。
這頓飯吃得姐弟倆心滿意足。
吃飽后,高雅到底沒讓老爺子請客,主動結了賬。
燕新飯館是國有館子,老爺子請客,就得老頭兒自個兒掏錢,這種占便宜的事兒姐弟倆都干不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