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送他離開房間,高遠一栽歪,又睡了過去。
再睜開眼時已經下午兩點鐘了。
這會兒他才感覺到胃里舒服了很多,有氣無力地爬起來,也不覺得餓,找出條大褲衩子穿上,套了件學校里發的紅色跨欄背心,趿拉著拖鞋出門下樓。
這形象,跟后進青年一個德行。
但那件印著“bj大學”四個大字的紅背心挺引人注目的。
大太陽地兒,高遠往廠門口溜達過去,打算尋個賣冰棍的買一根嗦啦嗦啦。
剛走到大門口,見小叔蹬著自行車過來了。
車子吱地一聲停在他面前,高躍林瞧瞧他,樂不可支道:“小伙兒挺頹廢啊,咋了這是?”
“唉……昨晚喝多了,到現在都沒緩過來。”
“跟誰喝的?”
“電影拍完了,劇組簡單慶祝了一下。”
高躍林點點頭表示明白了。
“您這是從哪兒過來的?怎么灰頭土臉的?”高遠也打量著他,穿一件灰色半袖,一條棉麻褲子,腳上是一雙黑面紅底的布鞋,頭發凌亂,風塵仆仆的樣子。
“嗐,甭提了,我還能從哪兒來,從南城過來的唄,想來問問你,我那事兒辦得怎么樣了,結果騎到半道上碰到了一邪乎事兒。”
高躍林從車子上下來,摸出煙來叼上一根,點著后把剩下大半包丟給高遠,又說道:“兩伙人茬架,出動了小百十口子,我一瞧,把南城北城有名有號的都給驚動了。
像什么牛道、馬道、大騾子、驢哥、兔兒爺那幾位紛紛現身,兩伙人打得那叫一個慘烈,那叫一個人仰馬翻。
嚇得我一路猛蹬,趕緊逃離了戰場。
太他媽血腥了。”
這都是什么破名字?
高遠抽口煙,一樂,“您還有害怕的時候啊?”
“廢話!你小叔我雖說算不上是個有為青年,但是從不打大架,虛張聲勢的事情倒是干過不少,但哪次不是有人出面一調停我就借坡下驢了?”
“這倒是實話,知道那兩伙人為啥茬起來了么?”
“我跑還來不及,打聽那個干嘛使?別說這個了,我那事兒你給辦得咋樣了?”
“沉住氣吧,老廠長已經答應幫忙了,但是得等我把劇本寫完,他看過后覺得沒問題,能拍,才會把您調進來。”
高躍林忙問道:“那你寫完沒有?”
高遠把煙頭丟在地上踩滅,說:“寫完了,正打算交給他呢。”
高躍林笑得有點不好意思,“小遠,小叔謝謝你了,為了小叔工作的事情,還讓你搭人情,對了……”
他從后座上取下來一個包,遞給高遠道:“這里面有幾雙涼鞋,也不是啥值錢的東西,你拿回去給相好不錯的同事們分一分,多少算小叔一點心意吧。”
高遠拿出一雙看了看,塑料涼鞋,土灰和白兩種顏色,土灰色是男士的,白色是女士的,做工倒是挺精致,質量也不錯。
就是……怎么說呢?
這玩意兒穿上容易臭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