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年上山下鄉的政策中有這么一條硬性規定:非獨生子女家庭,至少有一人要去農村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。
于是,小叔去了。
高遠還小,高雅就響應號召去了農村。
“小叔,我幫您拎包。”
高遠見到小叔還是很高興的,上輩子,若不是小叔帶著他天南海北的闖,他被喬遠南打壓的真就只能在京城賣屁股勉強度日了。
走過去,高遠從小叔手里接過挎包,掂了掂分量,還挺沉。
“還是你小子有眼力見兒,枉我沒白疼你一回。”高躍林呲著牙樂。
他顴骨很高,兩腮塌陷,眼眶烏黑。
高遠一瞧就知道小叔這兩年沒少受罪,不覺鼻頭一酸,險些又掉下淚來。
對于弟弟的歸來,高躍民盡管很高興,臉上卻一點笑模樣都沒有。
尤其看了他這副松松垮垮的樣子,更是氣不打一處來,高躍民哼了聲,不悅地說道:“杵那兒干嘛?晾給誰看吶?還不趕緊滾到屋里來。”
高躍林這輩子最怕二哥,滿腦袋都是童年被二哥摁在地上揍的陰影,見二哥又耷拉臉了,他忙不迭說道:“哎,這就來了。”
屁顛兒屁顛兒向屋里走去。
高遠樂得不行了,這就叫一物降一物,鹵水點豆腐啊。
拎著兩個大挎包進了屋里。
見老媽拉著姐姐的手坐在床邊問著她這些年過得如何,日子苦不苦。
高遠注意到姐姐原本俊俏的臉龐上如今布滿了被歲月雕刻過的痕跡,艱辛的勞動,姐姐的臉都皴皮了,雙手上也滿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口子。
都這樣了,她跟母親還報喜不報憂,說自己挺適應農村的生活,日子雖然過得緊巴了一點,但是通過這四年跟農民兄弟姐妹們的親密相處,深切體會到了他們的不容易,也從他們身上學到了很多之前沒學過的知識。
現在她完全理解了工農相結合的重要性。
高遠心疼極了,放下挎包他把老爸拉到旁邊,輕聲說道:“爸,給我張日用品券,再給我拿三毛錢,我去供銷社給我姐買點蛤蜊油抹抹手。”
他這么一說,老爸也向女兒的雙手望了一眼,眼淚就有點控制不住了。
哪有當爹的不心疼閨女的。
他飛快地低頭揉了揉雙眼,抬起頭后顫聲說道:“咱爺兒倆分頭行動,你去做飯,我去供銷社給你姐買蛤蜊油。順便把攢的肉票全用了,等我回來后,你給你姐做頓好吃的。”
“也成,家里正好還有一條黑魚,廚房里也有鳳芝嫂子給的酸菜,我一起做了。”
“好,今天咱家雙喜臨門,好好吃一頓不算過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