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玄看到蘇輕語,臉上那層因與李文山爭執而起的冰霜稍稍融化了些許。
他沒有多言,微微頷首,便抬腳踏上了馬車的腳踏。
車廂內布置得雅致舒適。
蘇輕語連忙扶著他坐穩,然后從身旁的小幾上拿起一張繪制精細的地圖,攤開在李玄面前。
“公子,您看,”她纖細的手指點在地圖上的一處標記,“明日,我們便去拜訪城東的醫道圣手周家。”
“我已經打探清楚了,周老爺子雖然多年前就從太醫院首的位置上退了下來,輕易不再出手為人診病,但奴婢借著咱們回春堂在大夏積攢的一些名聲和藥材路子,輾轉與周家搭上了線。”
“周老爺子聽聞公子的情況,已經應允了,愿意為您診治一番。”
她的聲音輕柔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,仿佛已經看到了李玄恢復健康的希望。
李玄垂眸看著地圖,上面用朱砂細致地標注了路線和周家的位置,顯然是蘇輕語費了不少心思。
他心中微暖,這世上,真心待他的人,寥寥無幾,蘇輕語算是一個。
他點了點頭。
“有勞你了。不過,眼下不必急著去周家。”
“你先尋個清凈些的客棧,讓我住下,我……還沒用晚飯。”
少女猛地抬起頭,那雙漂亮的眸子倏然睜大。
“公子……您……”
今日,不是公子回家的日子嗎?
按理說,作為質子,在大夏國受了整整三年的苦楚,九死一生才得以歸國。
無論是哪家的父母,不都應該噓寒問暖,備下盛宴,好生安撫慰問嗎?
怎么公子他……他竟然連一口飯都還沒吃上?
那淮慶侯府,究竟是如何對待公子的?
盡管與李玄朝夕相處了近兩年光景,蘇輕語對于李玄的家事,依然知之甚少。
她只隱約知道,公子是這大乾王朝淮慶侯的嫡子,身份尊貴。
看著李玄疲憊的臉。
蘇輕語將滿腹的疑問和擔憂都咽了回去。
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,公子他需要的是休息和安寧。
“是,我明白了。”
蘇輕語連忙應下,收起地圖,對著車夫輕聲吩咐道:“去城南的‘清風客棧’,尋一間上好的院子。”
馬車在蘇輕語的指示下,緩緩啟動,車輪碾過青石板路,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,朝著城南駛去。
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,馬車在一座看起來頗為雅致的三層樓閣前停下。
蘇輕語正要起身為李玄打起車簾,讓他先行下車,卻聽見李玄那略帶疲憊但依舊清晰的聲音悠悠響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