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人間已荒唐如煉獄,哪里還有仙界呢?
憑借絕世天賦,她入魔后修為一日千里。短短十數載,整個修仙界已無人能敵。
昔日高高在上、信徒無數的靈法仙尊,也跪在她面前,顫抖著祈求一線生機。
彼時,傾月正在研究著棋局,頭也不抬地道:“聽說你們幾位宗主對弈的時候,最喜歡用自己的子國做棋盤,落子在哪里,哪里就是戰場。最后的輸家,要將自己子國的香火送給贏家。”
她眼簾掀開,露出一抹寒芒:“是不是很好玩?”
她搖了搖頭,鄙夷地道:“可是太麻煩,我不喜歡。不如,我們來賭人頭吧?輸棋的人,就送上自己的人頭如何?”
在她連著屠戮了七大仙門之后,她的父親也終于找上門來:“你這個逆女,你到底還要鬧到什么時候?”
她坐在高高的王座上,抬頭看向面前的男人時,魔性壓制下早已經沒有了世俗的親情。
“你不來,本座差點忘了,原來我還有父親。父親,哈哈哈……你要和女兒下一盤棋嗎?用自己的頭顱做賭注,如何?”
她的父親氣得渾身顫抖,卻還耐著性子道:“月月,回頭吧!魔道非正途,損心性滅人性。你本該是我們宗門的驕傲,本該前途無望,本該……”
“本該向你們一樣,披著神裝做那欺世盜名的仙人?仙人,本座已經當膩味了。父親,你若不愿意下棋,就歸順吧,帶著你青蒼門眾人歸順,本座不介意多幾條有用的狗。”
“逆女,你放肆!”父親大怒,執劍要殺她。
可他的劍,停在傾月魔君心口的半寸之前就頓住了。低下頭,他愕然地看著貫穿自己胸腔的劍,喉間擠出不敢置信的聲音:“你,竟然弒父……”
“砰!”父親的身體轟然倒地,殷紅的血液蔓延到傾月的腳邊,染紅了她潔白的長裙。
她瞪大了眼睛,木然地看著這一切,喃喃地重復著:“弒父,我竟然弒父……”
裙擺上暈染的鮮血越來越多,那樣的刺眼。
她胸腔里似乎有悲傷、震驚、后悔,等等混亂情緒要噴薄而出,卻又忽然消散,被暴怒、噬殺的情緒取代。
她丟下了長劍,慢慢地轉身,從那之后她不再著白衣。
黑色不易染色,所以就不怕染血,看不見自己的骯臟罪孽了對不對?
她以為自己的心性更強,能壓制住魔性的侵噬,可最終還是再也回不來頭了,成了這世間罪大惡極的人。
直到后來,她遇到了阿灼。
他長著和師父一模一樣的臉,一樣的白衣勝雪,站在灰暗的世界里像一道溫柔的光,成為了她往后余生里唯一的溫暖。
在做魔君的那些年里,每當她魔性爆發,無法自控的時候,不知道為什么只要阿灼的臉出現,就能安撫她的狂躁,緩解她想要殺人的暴虐情緒。
她像一把無堅不摧的刀,所過之處尸橫遍野。而阿灼,像刀鞘幫她收斂鋒芒,也減輕了許多的罪孽。
過往種種走馬燈一樣,在腦海中迅速滑過。
此刻,面前那平靜的湖面上,慢慢浮現出一個人影:胸口汩汩地冒著血,眼眸通紅,聲聲地質問:“女兒,你怎可以犯下弒父這樣大逆不道的罪惡?”
林傾月一貫波瀾不驚的眼眸,忽然露出幾分驚恐:“父親……”
“住口,你不配喊我父親!你弒父奪權,屠殺了八大仙門,把整個修仙界弄得烏煙瘴氣!你這樣的人,萬死不足以抵罪!你該死,你為什么不去死!”
“我……該死?”
“是,你該死!”那男人滿臉怒容,咆哮道,“你是整個修仙界的叛徒,毀了修仙界千萬年來的和諧!你所犯孽世間難容,即便死后連無間地獄也容不下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