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想死的人,終于還是死了。枯槁般的男人,趴在地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氣。
元娘提步離開,從頭到尾沒有再多看他一眼。
原來一個人心死之后,是這樣的感覺啊,萬般皆成空,什么也不留戀,什么也不想帶走了。
夜晚,城郊。
身著水綠色衣裙的少女靜靜矗立在月光下。
她恍惚地想起八十年前,洞房花燭時,她問他:“你的愿望,只是和我成親嗎?”
那晚,滿室的紅光籠在少年臉上,格外的俊朗溫潤。
少年漆黑如墨的眼睛里,全是她的身影。
他說:“我的愿望是和元娘一起沽酒而生,一生一世。”
她笑了:“一天到晚沽酒,不無聊嗎?”
他認真地道:“能和元娘一起,再平淡的生活也不會無聊。”
她將手搭在他的頭上,鄭重地應(yīng)下:“好,我答應(yīng)你!”
她答應(yīng)了,如他所愿,八十年如一日陪他沽酒而生,不離不棄。
可惜,他都忘了。
——人生若只如初見,何事秋風(fēng)悲畫扇。
身后傳來踩碎枯葉的聲音,她沒有回頭,便已知曉了來人的身份。
“我輸了,”她自嘲地笑笑,“我以一生為賭,卻輸?shù)靡粩⊥康亍x王妃,我任你處置。”
這是之前,兩人的約定。
若阿恒肯放手,林傾月就放他們一馬。
否則,元娘任憑林傾月處置。
“若換做是我,輸了肯定先跑為上。你倒是很守信用。”林傾月調(diào)侃著。
“跑?”元娘愣愣地看著天上的月光,只覺得今晚的月光冷得讓人心寒,“我又能跑去哪里呢?世界雖大,可我已經(jīng)沒了家……”
她轉(zhuǎn)眸問林傾月:“你是來殺我的嗎?”
林傾月道:“你雖非元兇,卻是禍首。所以,我得帶你回玄鏡司接受審判。念在你無惡念,又及時大義滅親的份上,我可以保你不死。”
元娘搖了搖頭:“坐牢和死,又有什么區(qū)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