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著又苦笑一聲:“你也別當(dāng)我是從前的四姑娘,便當(dāng)我是尋常人吧。”
春云一愣,又默然幫席容煙擦頭發(fā)。
席容煙喝了姜湯,身上暖了不少,卻依舊消減不小身上的難受。
春云看席容煙臉色蒼白,要去喊郎中,席容煙拉住她:“我身上沒銀子了,我知道你也沒多少銀子的,也不想用你的銀子?!?/p>
“我身子雖算不得很好,但自小也沒生過幾場風(fēng)寒,興許明日就好了。”
春云怔怔看著席容煙在昏暗中也依舊白凈的發(fā)亮的臉龐,心底五味雜陳。
四姑娘的面容依舊未變,本該順順?biāo)焖煲惠呑訕s華,在眾人艷羨中過完一生,卻為何要過成這般。
她還是要求出去為席容煙叫了郎中,開了藥。
那人吩咐過,要她好好照顧好四姑娘,她也是還從前那份恩情。
席容煙坐在簡陋的木椅上,看著春云從幾層布片中拿出那些碎銀積蓄,只覺得熱了熱眼眶。
當(dāng)初她給的那四十兩銀子不過隨手的賞賜,她卻用她全部的積蓄來為她請郎中。
她攔著春云:“你的銀子你留著,我沒那般嬌氣?!?/p>
春云笑道:“阿貴哥在外做力工,半月回來一趟,回來就有銀子了,四姑娘放心?!?/p>
席容煙又問春云:“那小少年是誰?”
春云笑了笑:“那是我弟弟,當(dāng)初四姑娘給我的銀錢和我在席府的積蓄,都用來給他在城里念書?!?/p>
“我在繡坊做繡活,租了這個(gè)小院,他便來與我們住在一起?!?/p>
席容煙默默點(diǎn)頭,再一次覺得原來日子真的可以這樣苦。
她又問:“你有孩子么?”
春云笑:“有的,不過才半歲大,她睡得多,這會兒還在睡。”
“剛才我弟弟拿傘去接我,這會兒回來她也沒鬧?!?/p>
席容煙便點(diǎn)點(diǎn)頭:“你的銀子你留著,你還有孩子,我大抵睡一覺就好。”
春云依舊堅(jiān)持:“四姑娘淋了那么多雨,怎么會沒事,四姑娘也想著我,要是沒有四姑娘當(dāng)初給的銀子,我弟弟現(xiàn)在還去不了學(xué)堂。”
“我一定要去,更不能眼睜睜看著四姑娘生病?!?/p>
春云說完就一轉(zhuǎn)身走了。
寶珠扶著席容煙要去榻上躺著,席容煙往榻上一看,上頭還睡著個(gè)嬰孩,又搖頭。
發(fā)硬的木椅沒有軟墊,硌的她后背發(fā)疼,身上隱隱發(fā)熱,又閉著眼睛,只覺得呼出來的熱氣都是熱的。
但此時(shí)此刻她腦中的思緒全都是沒銀子了。
一分銀子都沒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