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首輔帶著容勉去了書房,容笑示意小廝近前,八卦道:“裴顯是裴謹言的私生子?”
小廝點了點頭,容笑撇了撇嘴,“可真是不懂得知足,娶了長公主還鬧出私生子,這天下能比長公主好看的女子有多少,果然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。男人就是這樣不知足?!?/p>
容夫人無奈地看了眼容笑,示意她謹言慎行。
小廝道:“嗐!小姐您有所不知,駙馬爺之所以有私生子,那是因為公主的兒子也是和別的男子生的!跟駙馬沒有血緣之親!”
“什么?!”
容夫人、容笑容復都愣了,容笑皺起眉頭,“長公主她這是騙婚吧!”
“她不會?!比輳秃鋈徽f道。
容夫人微微一怔。
容笑還想問什么,容夫人抓住了她的手腕。
“別人的家務事,你就少打聽了,早些回去休息?!?/p>
“哦……”容笑不情不愿地起身離開了。
小廝也退了下去,容夫人看向容復,擔憂道:“這件事對公主的打擊一定不小,你最近在王府當差要小心些,別撞在槍口上。”
容復點了點頭。
容夫人盯著他看了半晌,溫聲說:“你在王府待了這么久,和長公主的關系倒是有所緩和了?!?/p>
“嗯。在王府里能看到許多以前看不到的東西?!比輳蛿肯马?/p>
在王府的這幾月,容復才漸漸發覺他以前對沈霧的所有印象,竟然都來自別人的口舌。
在容首輔等人的口中,沈霧是驕縱、跋扈、牝雞司晨,有名無實的亂臣賊子。政績來源于幕僚,軍功是冒名,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,怎么可能在戰場上奮勇殺敵,怕只是躲在大軍后面撿人頭。
但容復這幾個月里見到的沈霧,傲慢慵懶但不自大,我行我素卻不蠻橫,容復見過她把自己關在書房一整日,批奏疏,寫折子,她為女學和女官政策連續幾夜不合眼,跟大臣議政常常一說便是一整日。
在外人看來沈霧的女官政策順利得不可思議,唯有容復知道她廢了多少心血,她手下的那些官員并不是全都無條件支持她,沈霧說服這些人就廢了不少唾沫和心思,有次容復見她一天內陸續接見了二十幾個大臣,就是他父親也不曾為朝政付出過這樣的精力,皇帝就更不要說了。
容復一直都知道,了解一個人不能只聽別人的口舌,只是他從前沒有機會,也不在乎真假,但現在這個念頭卻松動了。
容夫人雙唇微抿,她想說什么,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。
她微笑著抬起手,容復低下頭,容夫人摸了摸他的發,眸中帶著懷念:“從前娘要彎下腰,才能摸到你的發頂,如今卻是你彎腰,娘才能碰到你的發了?!?/p>
容夫人溫柔道:“復兒,你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必須聽你父親的孩子了,許多事你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斷,母親支持你?!?/p>
她頓了頓,眼神又有些憂傷,“可前提是你必須保護好自己,別再讓娘擔心。”
容復垂眸凝視著母親鬢角新添的銀絲,喉間微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