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命婦隨許氏來到前庭接駕,裴謹言也遣人將男賓席的文臣武將盡數引至庭院。
裴謹言在人群中未尋到沈霧身影,家丁正想回去提醒,卻被裴謹言叫住,裴謹言淡淡道:“圣駕將至,這里離不開人。公主與皇上是親姐弟,皇上不會與公主計較。”
他話音未落,明黃傘蓋便出現在長街盡頭,在禁軍護送下,皇上的攆轎緩緩停靠在王府門前,沈括與裴卿云一起走了下來。
“參見皇上!參見皇后娘娘——”眾人齊呼。
“平身。”
沈括拾級而上,親自扶起了許氏,“今日裴夫人喜壽,無需行此大禮。來人,將朕給裴夫人準備的賀禮抬上來。”
五名侍衛抬著朱漆描金的箱子走了上來,箱籠打開,滿庭抽吸聲此起彼伏——
只見那半人高的翡翠松樹上,嵌著拇指大的珍珠松針,枝椏間懸著鴿血紅寶石雕琢的壽桃,最妙的是樹頂那顆夜明珠,竟在暮色中映得滿庭恍若白晝,滿院流光溢彩。
沈括昂著下巴得意洋洋道:“此樹是匠人耗時三年所制。這松枝嵌三百六十顆珍珠,取延年益壽之意。裴夫人可還喜歡?”
許氏膝頭一軟幾乎要再度跪下,喉間哽著狂喜:“民婦多謝皇上!”
裴卿云站在后頭笑吟吟看著,笑意卻未入眼底,她掃過許氏耳朵上掛著的東珠,眸中閃過不滿。
沈括大手一揮,讓侍衛把箱子合上,將那顆翡翠松樹抬進了王府。
裴謹言做了個請的手勢,引沈括進了王府。
“宴席就快開始了,皇上留下喝一杯喜酒再走吧。”
“好,朕正有此意。”沈括四下看了看,問道:“皇姐呢?”
許氏皮笑肉不笑,“長公主不肯來接駕呢,興許是太累了吧。”
沈括笑而不語。
眾人來到席間,正式開席時男女賓聚在一處,分左右落座,上首是三個寶座,沈霧背對著眾人,正站在其中一個座位前,一手撫著上頭的紋理,一手慢悠悠搖晃著團扇。
沈括大步上前拱手作揖,“皇姐。”
“皇姐。”裴卿云也欠身笑著說道。
沈霧緩緩轉過身,掃過眼前的眾位賓客,慢悠悠坐了下來:“既然都到了,那就開宴吧。”
隨著她話音落下,賓客紛紛入座。
樂伎指尖拂過箜篌,清越琴音如泉水悅耳,歌姬啟唇輕唱,婉轉曲調像濃香的酒,聽得叫人微醺,舞姬翩躚入場,伴著聲樂翩翩起舞,如月下仙子,曲至高潮,為首的舞姬忽然從袖中抖出鎏金蟠桃,桃身“壽”字金光流轉,她呈到許氏案頭,一舞畢,掌聲雷動。
沈括看的津津有味,一杯接一杯的喝酒,裴謹言上前敬酒,二人時不時對視一眼,在人聲鼎沸中偷偷曖昧。
許氏幾杯酒下肚也喝高了,有沈括在場,她也有了底氣,踉蹌起身:“長公主——”
她尾音拖得老長,帶了三分醉意七分挑釁,“你給我的賀禮呢?莫不是忘了準備,想空著手蒙混過去?”
箜篌聲驟然低了半度,席間談論的聲音小了許多,這就導致許氏的聲音更加明顯。
“長公主,我好歹也是你的婆母吧。今兒我壽辰,你遲到,賀禮也沒有,這做兒媳的是不是忒不孝順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