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氏驚慌的把信紙往身后藏,“沒什么,真的沒什么。你快去把頭發擦干,我的事不必你管。”
裴謹言豈會信她的,大步上前把信紙搶了過來,雖然碎成了兩半,但拼起來仍然能看。
裴謹言只掃了一眼就僵在了原地,喉頭不停滾動,粗重的喘息震得胸口起伏如擂鼓,她直直看向許氏,眼神如刀恨不得將她大卸八塊。
“劉媽媽,你先出去。”她從齒縫里擠出幾個字。
劉媽媽喏喏應了聲,擔憂的看了眼二人便離開了廂房,將門合了起來。
“這是什么?”裴謹言一字一頓問許氏,許氏垂著頭一言不發,裴謹言將紙丟在她臉上,“我問你這是什么!”
許氏將信紙撕的粉碎,色厲內荏的吼道:“我還不是為了你!要不是為了你,我會這么做嗎!你這個白眼狼!”
“事到如今你還敢倒打一耙?”裴謹言氣笑了。
“你怎么敢把孩子給他們!你把把柄往人家手里送!你的腦子呢!還說我要不要命了,我看你才是不想要命了!”
即便是在自己的院子里,裴謹言也不敢喊的太大聲,她剛沐浴完,這會兒卻又出了一身冷汗。
她坐在床邊,臉埋進掌心,巨大的恐懼將她籠罩在其中。
裴謹言萬萬沒想到,沈霧的那個孩子……竟然還活在世上。
她為了瞞住沈霧,費勁千辛萬苦,為了蒙混過關甚至不惜提前一月生下顯兒,不僅她自己因早產險些喪命,連顯兒都被牽連,年幼時虛弱異常,養了這么多年才有好轉。
她為了這招完美的偷天換日,耗費了多少心力,險些連命都搭進去!可許氏這個蠢貨,她竟然沒把那孩子滅口!!
甚至……甚至還讓那家人帶著孩子找上了門!
裴謹言腦中不斷浮現那張信紙上寫的內容。
‘許美英,中州地動,我們的房子塌了,大海被房梁砸斷了腿,沒法再下地,我們只好帶著孩子來京城。我們現在住在三季客棧,沒有錢付房費,你先拿二十兩給我們,如果我們被趕出客棧,我們可就要帶著孩子去王府找你了。你也不想其他人看到這個孩子吧?’
裴謹言看向許氏:“你讓他們怎么對那孩子的?”
許氏不敢吭聲,裴謹言拔高了聲音:“說、話!”
她目眥欲裂,那模樣和她父親發怒時簡直一模一樣,許氏開始害怕,磕磕絆絆說:“我、我就是讓他們對、對那孩子壞一些,我也不知道他們都干了什么!”
裴謹言眼前一黑,現在連最后的退路都沒有了,就算把責任全推給許氏,孩子被虐待,沈霧也不會原諒和放過她。
“這件事你別再管了。”裴謹言站起身,把地上的碎紙揉成一團放進袖中。“我來處理。”
“你打算怎么辦?”
“不必你過問。你只要記住,這個孩子和這對夫妻,你從來沒見過,也沒來往過。”
裴謹言回到房中后立即換了一身衣裳,他悄悄從王府后門離開,直奔西街而去。
西街最末的一間木雕鋪子整日里冷冷清清,掌柜的躺在柜臺后的搖椅上打盹,聽見客人進門也不去迎。
裴謹言走到柜臺前,掌柜的臉上蓋著蒲扇,懶洋洋說:“木雕全都十文一個,瞧上了直接掏錢拿走。”
“你這兒天黑以后還做不做生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