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笑也換了盤腿的姿勢,她當然餓,餓的頭暈眼花,眼下能吃下一頭牛。
但她堵著一口氣,這口氣讓她撐到了現在。
容復把筷子遞了過去,容笑別過頭,“我不吃。”
“父親說了,我丟了容家的臉,讓我在列祖列宗面前認錯。認了錯才能出去,才能吃飯,我若吃了這個飯就是認了這個錯,若是如此寧可不吃。我沒有錯。”
容復頓了頓,遞筷的手放了下來,他輕笑聲說:“從前你不是把父親的話奉為圭臬么,現在倒敢跟他作對了。”
“從前我是覺得父親說的都是對的。他是當朝首輔,是百官之首。可現在我發現,父親也有諸多不對的地方。”
容笑梗著脖子說:“他憑什么不許我去考科舉。我若能考上,就能和你,和父親大哥一樣在朝為官了,這難道不是光耀門楣的好事嗎?他竟說我被長公主蠱惑,說我拋頭露面不守女德,還把娘也罵了!”
“從前我覺得父親寬宏,現在卻覺得……他也自私小氣。”
容笑說罷,見容復久久不出聲,便問他:“怎么,難不成二哥也覺得我有錯,覺得父親說的對?”
“是了,你肯定也覺得我瘋了。二哥是父親教出來的,脾性也最像他,不過是入宮后才好些。你們究竟如何想的我這兩日餓著也想通了,你們不是覺得我們拋頭露臉失了德行,你們是怕我們做了官,比你們做得好,怕我們見多了世面,便不會乖乖留在內宅相夫教子,伺候你們這些大男人舒舒服服過日子。”
容笑一通輸出,把心里的怨氣全都吐了出來,攥著拳頭心說了一聲:爽!
她坐著等容復斥責,沒想到身旁卻傳來一聲笑。
容笑驚訝看去,只見容復一手握拳置于嘴邊,笑聲像是抑制不住一般,越來越放肆,容笑印象里,二哥可從沒有這樣過。
等他笑完,容笑才小心翼翼的問:“二哥,你不會是被我氣瘋了吧?”
容復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,說道:“我是笑父親,他注定是要失望了,大勢所趨,到底還是會遂了長公主的心意。你自幼便將父親的話奉為金科玉律,凡事皆不敢違逆,眼下卻能洞悉這其中關竅,可以窺見,天下如你這樣的女子只會越來越多。”
“可有什么用。”容笑垂頭喪氣,“我這話不敢說與父親聽,否則他肯定打死我。他不讓我去考,我能有什么法子。聽說他還讓母親幫我留意好人家呢,我才十三!”
“父親的確迂腐,有時說話難聽也討人嫌,但他對你是疼惜的。”容復說:“我此前全然不知家里出了這樣的事,是母親托人找了我來,母親軟弱,沒有父親吩咐她不敢擅作主張。而且方才在外面,我沒看見一個家丁,可見也是父親提前打了招呼。”
容笑還想說什么,肚子就傳來打鼓的動靜,她一臉羞臊的捂住小腹。
容復笑著把筷子和碗遞了過去,“吃吧,等你吃完了,我教你如何說服父親。”
“二哥有好辦法?!”
“吃了告訴你。”
容笑端過碗直往嘴里扒飯,從前從未覺得府里廚子的手藝這樣好,容笑吃著吃著都快哭了。
等好不容易喂飽了五臟廟,她迫不及待的問容復:“二哥,什么好辦法!”
“辦法就是——向父親服軟。”
容笑臉上瞬間笑容全失,橫眉倒豎:“二哥!你耍我!”
“我哪敢耍你。”容復笑容淺淡,“服軟是現在讓父親放松警惕的最好法子,你從前最聽他的話,他不會想到你是裝作服軟,至多盯你一陣子,后面便不會再有疑心。我會安排人到你住處,悄悄的教你,等到七月里,親供我會幫你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