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胡說八道,什么別的女兒,我與你爹是去辦事,你跟著做什么!”夏夫人有些不悅,“我們是要去大理寺,那樣的地方,你一個未出嫁的女兒家怎么去的?”
“怎么就去不得了!”夏簡兮抿著嘴,隨后輕輕晃著夏茂山的手臂,“爹爹,你帶我去吧,我都好久沒跟爹爹一起出過門了,不過就是大理寺嘛,有爹爹在,就是刀山火海,也有爹爹護著我,區區大理寺,難不成還能嚇死我?”
自打夏簡兮過了十歲的生辰以后,便再也沒有跟夏茂山撒過嬌了,今日,倒是難得。
夏茂山忍不住低頭看向自己這個寶貝女兒,想起她小時候,抱著自己大腿哭鬧,非要自己帶著他去軍營玩的模樣。
夏簡兮從小便是個鬧騰的性子,只是后來夏夫人管的嚴,硬是將她的性子收斂了起來,雖然瞧著大家閨秀了許多,可夏茂山卻總覺得心疼,她那么活潑靈動,三歲時候便纏著他要學騎馬的寶貝女兒,帶頭來卻被困在了府里,學那管賬繡花,無趣的緊。
他看著眼睛微紅的夏簡兮,突然想起在懸崖底下,那個為了自保,又一次拿起弓箭的夏簡兮,心中微動:“帶她去吧!”
“將軍!”夏夫人有些不悅,“那樣的地方,她一個小姑娘怎么去的!”
“懸崖底下那等子要命的地方,她都能去,一個大理寺,還能去不得了?”夏茂山挑眉,隨后拍了拍夏夫人的手,“只當是帶她去見見世面就是,就是天塌下來,還有我在呢!”
夏夫人張了張嘴還想阻攔,可夏簡兮已經歡天喜地的上了馬車,哪里還有她說話的地方,只得無奈應下:“你最好說到做到!”
夏茂山笑著看著夏夫人:“好!”
夏茂山出行大多騎馬,但只要有夏夫人和夏簡兮在,便陪著他們一起坐馬車,雖然經常有人因為這樣笑話夏茂山,但他總是很坦然的說:“我就是喜歡待在夫人和女兒的身邊,如何?”
去的路上,夏簡兮一直讓夏茂山說著巡營的趣事,軍營中的那些叔叔伯伯,大多數也都是看著她長大的,她也都認識,所以聽著夏茂山說起他們,也很是熟悉。
“……蔣暢哥哥都已經娶妻了?”夏簡兮忍不住感慨,“我怎么記得,蔣暢哥哥,只大我幾歲,這么快就娶妻了?”
“蔣暢可比你大了六歲!”夏夫人看了一眼夏簡兮,無奈說道,“只是他小時候不長個,瞧著小,這幾年突然竄的老高,蔣夫人可不止一次跟我提起,說蔣暢一頓飯可以吃掉五斤的大米,還在家中也算富裕,否則,都養不起蔣暢這個胃口!”
夏簡兮回頭看向夏夫人:“娘也知道,那怎么沒聽娘親提起過!”
夏夫人的臉色頓了頓,隨后看向窗外:“他成親的時候,你剛被攝政王送回來不久,府中亂作一團,我哪里還記得同你說這個事情,因為這個,我跟你爹都沒去吃蔣暢的喜宴,好在蔣家體諒我們的難處,不僅沒有生氣,還專門來看過你!”
夏簡兮看著夏夫人,不由沉默了下來。
夏茂山看著突然不大高興的母女兩,隨后伸手拉住兩只小小的手,緊緊的握在自己的掌心:“等日后簡兮成婚的時候,我們將蔣家所有人都請來!請他們好好的吃一頓!”
夏夫人回頭看向夏茂山:“等到那個時候,你只怕自己都吃不下飯,哪里還記得請人家!”
一說起這個,夏茂山便看向了夏簡兮,一想起這從小便被自己捧在掌心里,一點一點養大的姑娘,日后,要嫁到人家家里去,他這心中便滿是酸澀,頓時,便沒了興致。
反倒是夏簡兮,突然開口道:“我不嫁人!”
夏夫人一頓:“胡說什么!”
“我沒胡說!”夏簡兮看向夏夫人,“我問過了,汴京之中,也有女子終身不嫁的,我在家中,爹娘寵愛,何必嫁去人家府上孝順別人的爹娘,保不齊,還要受人白眼,委曲求全的等著媳婦熬成婆婆,若是遇上那等子花心大蘿卜,一個接著一個納妾,我還得跟那些小妾爭寵愛,這日子,光是想想,便難捱的很,不如一輩子在家里做老姑娘!”
夏夫人和夏茂山立刻回過頭去看著面前的夏簡兮,夏茂山倒是沒說什么,反倒像是在思索些什么,夏夫人卻急的不行:“哪有你說的那么難捱,你看娘,你祖父祖母在世時,對我也是千好萬好,你爹對我,也是如此……”
“那是娘親命好!”夏簡兮抬頭看向面前的夏夫人,“我近來去鋪子查賬,時常聽到,誰家誰家的兒媳婦,被婆婆磋磨的活不下去了,一根白綾吊死了,還有誰家誰家的兒媳婦,因為夫君在外頭尋花問柳,氣的落了孩子,大出血沒挨過去,丟了性命的,娘,我不想做別人家的兒媳婦,到頭來死了,都只是誰家的兒媳婦,誰的妻子,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!”
夏夫人怔怔的看著面前的夏簡兮。
“娘,我不嫁人!”夏簡兮看著面前的夏夫人,一字一句,異常堅定的說道。
夏夫人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的夏簡兮,一時之間,竟然說不出話來,她下意識的看向一旁的夏茂山,卻發現,他微微蹙眉,顯然,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