劍身離開脖頸,于溪荷才緩緩松了口氣,她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,一時沒了辦法,只好重新坐下:“好吧,那便陪姐姐用晚飯。”
得了準話的人立時傳話下去,下邊女使開始緊鑼密鼓準備。
“我這有小廚房,口味比府里廚子做的好上不少,妹妹正好嘗嘗。”
她僵硬著扯動嘴角,徑直開門見山:“姐姐想要妹妹如何,直說便是,如今劍就在桌上,我還能不依你們。”
四周靜了靜,窗沿被風吹開,將室內的熱氣吹散了些,而跟前于靜宜與身后的人對視一眼,刻意上揚的嘴角一點點撫平,眼里浮現顯而易見的擔憂。
她道:“三妹妹也知曉我婚期在即,口頭上這般約定屬實無法讓人安心,不若這幾日就讓白郎在暗處跟隨你左右。”
白郎?誰?剛才拿劍低著她那個嗎?
于溪荷看看劍又看看人,面上神色再也維持不住:“大姐姐,你讓這人躲在我暗處,萬一夜里過來給我一劍我該如何?”
那站著的人冷冷出聲:“不會。”
這是你說不會,我便能安心的嗎?
她面上不大好看:“姐姐覺得口頭約定你無法安心,我亦然,倘若他要玉石俱焚,我手無縛雞之力,如何抵擋。”
這道理于靜宜自然也懂,她橫了人一眼,從懷里拿出一同心結:“妹妹放心,若你當真橫死在府中,與我也并無好處,此乃我們二人定情信物,上方有我們各自名諱,同心結里亦有我們的八字,這是我的誠意。”
于溪荷接過同心結,指腹摩擦了瞬,發覺這同心結編的極有心思,一字宜一字堯以極巧妙的編法糾纏在一同,更何況還有八字,這是真真用了十成心思的。
可若這般相愛,又為何要嫁給別人,甚至不惜將證物交予她,只希望她能守口如瓶。
她抬眸,正見于靜宜剛巧抬頭,在瞧見他時笑彎了眼,而那原本冷硬的人也柔和了瞬,似冰水消融。
她終究沒能忍下疑惑:“既然這般相愛,為何還要嫁人?”
話音剛落,跟前的人神色微怔,接著逐漸復雜,她看了過來,嘴幾乎抿成一條直線,她道:“你可知我為何這般討厭你嗎?”
嗯?
“因為你要嫁的是寧王府,是宗室,是皇家,我和白郎唯一相守的可能便是他從軍,獲得軍功后,才能得于家認可,但因為你嫁的是宗室子,如今官家年幼,宗室子的連襟又怎可沾染兵權?”
可這婚事也并非她定的,她皺了眉似要反駁,跟前的人再次出聲。
“我知曉婚約并非你定,可我忍不住不怨,我不僅怨你,我也怨于家。”
尾音落地有聲。
于溪荷捏緊那同心結:“那不若干脆讓我將此事捅出去,你們借此遠走高飛。”
“我們這樣的人家,哪有資格?”
她站起身,指尖按在桌上,用力到發白,“私奔是只存在話本里的故事,我若今日逃,恐還不曾出城便會直接抓回,屆時為了保住名聲,于家會直接殺了我。”
殺?
是了,于家這樣重臉面的世家,嫡長女私奔乃是大恥,且私奔本就犯了律法,于家怎可讓此事蒙羞。
她抬頭,對上于靜宜已經微紅的眼眸,還有她眼里濃烈的不得已。
“且我是嫡長女,既受了恩惠,便擺脫不了桎梏,你也一樣,我們都一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