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成錦閉了閉眼,許久他才出聲:“嗯,此事我已應下,你且離去吧。”
這話說的毫不客氣,岑氏面上神色險些維持不住:“明日做好的衣服會送來,若有不合身,便喚下人拿過來,母親給你改。”
說著她逃也似的關上房門,書房再次歸為平靜,謝成錦心緒翻涌著,如何也不能平靜,最終他拿過一旁長槍。
“蔣弈,走,練上一練。”
門外的蔣弈面色白了白:“侯爺,還練啊。”
自那位姑娘身死的消息傳來后,他已陪著自家侯爺練了七天,昨日的淤青還疼著呢。
——兩日后——
清荷苑
三姑娘受了戒尺,接著主母又突然自請罰跪祠堂,這于于府可是一樁大事,只那日正堂里的嘴都是最嚴的,不曾透露半分出來,旁的婆子女使便也無從探究,也不敢明著議論主子們,便只好偷摸著私下討論。
原本分外冷清的清荷苑熱鬧了起來,清掃的小女使變多了,廚房來送湯湯水水的次數都多了些。
于溪荷趴在床上,透過窗沿去看院中獨一份的池子。
據說清荷苑是自小便指給于熹荷的院子,主君喜熹荷,也愛荷花,便特地修了這池子,還種了一池荷花。
如今已入初夏,荷花將將綻開,小小的花苞微微露出些縫隙,露出嫩紅的顏色,荷葉簇著花苞,盛著露水,將落未落。
“再過半月,荷花便能開了吧。”
于溪荷聲音略顯虛弱,她撐著頭,似是想起了什么,“我家院子前,阿兄也曾為我中下一池子的荷花。”
正皺著臉給人上藥的珠圓愣了愣,她聲音澄澈:“那想來姑娘家的荷花也該開了。”
“不會開了。”于溪荷收回視線,掩下眼底情緒,“左鄰右舍在我熟睡時將它毀了。”
珠圓神色一駭:“這是為何,好好的荷花毀了它作甚?”
因為池子是阿兄挖的,荷花是阿兄一點點中的,是阿兄存在的證明,為了證明這個人不存在,他們便將它毀了去。
她沒有解釋,只拂過珠圓的手:“不必這般細致,那女使應是練過的,打的雖疼,傷得卻不重,我如今病倒也是因著連日趕路,又心緒上涌,才氣急攻心。”
珠圓心思單純,頓時被于溪荷的身體狀況轉移了注意力,她皺了眉:“這怎么行?要是沒挨這幾尺子,指不定就不生病了,還是得細細擦一擦才好。”
于溪荷失笑,她點了點人鼻尖:“傻姑娘,這是皮外傷,哪里能混做一談?”
這時吱呀一聲,房門被打開,玉潤端著衣裙首飾進來:“姑娘,該換衣了。”
今日是去勤毅伯爵府賞花的日子。
“嗯。”她站起身,玉潤順勢給人換衣,是上好的蜀錦,荷花白褙子配著白青下裙,不突兀又極吸睛的配色,衣領衣袖以銀線繡著荷花紋樣,素雅又不失華貴。
這是極講究的一套衣服。
于溪荷指腹摩擦著繡樣,看著銅鏡里的自己,玉潤正給她梳頭,三千青絲挽成小團髻,珠圓在一旁一點點戴上首飾,是一套完整的頭面,和田玉做成透亮玉梳,金絲纏花玉簪別在鬢間。
這也是極講究的一套頭面。
玉潤別好玉簪,看向銅鏡里的人,眼里閃過驚艷:“這套行頭極適合姑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