縱使他罰任傾雪去浣衣房,縱使連一間遮風擋雨的寢室都不曾給過她,她依舊對他半分求饒都不肯。
不知道疼,也不知道冷。
像個傀儡,沒有感情的傀儡。
他見過的,見過她對別人是如何的笑,如何的溫柔。
絕不是如今這樣。
——
任傾雪站在門口好一陣,腿上的麻木褪去,她才拖著病弱的身子,慢慢悠悠地走進浣衣房。
今日全府上下的衣服還沒有洗……
她走到水井邊,探出頭。
井中的倒影是一張疲憊且瘦弱的人臉,與她當公主時截然不同。
就算半年后出去了,時檐哥哥還能認出她嗎?
“磨磨蹭蹭的,干什么呢?”言府的管事嬤嬤對著任傾雪就是一腳,險些將她踹入井中。
任傾雪的兩只胳膊撐在井邊,身子已經探出去大半,半懸在井口。
嬤嬤見任傾雪還沒掉入井中,又在她背后補了一腳。
“咔嚓”一聲,是冰面碎裂的聲音——任傾雪整個人墜入井中,硬生生地砸開了水面上的冰。
嬤嬤趾高氣揚地站在井邊,看著在冰水中不斷撲騰的任傾雪,神情冷漠。
良久,任傾雪體力耗盡,即將快淹死時,嬤嬤才慢悠悠地向旁邊招了招手,將兩名小廝叫了過去,滿意猶未盡地說道:“撈上來吧!”
兩名小廝將井上懸著的水桶扔進水中,任傾雪急忙伸手去抓,剛抓到桶邊,嬤嬤立刻將桶提上來幾寸。
任傾雪撲了個空,再次失去平衡!
她的體力已經徹底耗盡,人也不再掙扎,任由著身子不斷地下降。
嬤嬤見狀,這才有些慌了神,朝一旁的小廝咬牙切齒道:“干什么呢!趕緊嘮啊,若是人真的死了,有你們好受的!”
兩名小廝對視一眼,心知嬤嬤一貫推脫,打死不承認是自己錯的作風。
急忙一人拽著井繩,一人順著井壁下降,將人救了上來。
“你們干什么呢!”言淮景的貼身丫鬟然兒過來送臟衣,看見嬤嬤又在帶頭欺負任傾雪,她看不慣,小跑著上前,“你,你們,我要告訴將軍!”
嬤嬤有恃無恐,“你去啊,你告去,看看將軍是懲罰我,還是管她!”
說罷,嬤嬤白了然兒一眼,帶著小廝頭也不回地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