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夏不再言語,自顧自在一旁一張椅子上坐下,春桃默默奉上了一杯清茶。
天色漸漸黑了下去,賬房里的燭火卻依然亮著。
“夠了!”蘇雨柔猛地站起身來,臉上是壓抑不住的羞惱,“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舊賬,有什么好看的!沈知夏,你分明就是在故意刁難我!”
沈知夏放下茶盞,平靜地看著氣急敗壞的蘇雨柔:“是你主動請纓要幫忙管家的。若是覺得心力不濟,只管放棄便是。”
放棄?
怎么可能!
蘇雨柔面色冷冷,她幾個月前莫名穿越到這個鬼地方,寄人籬下,看人臉色,還受盡了委屈。她可是穿越者!是天選之女!怎么能被一個封建社會的土著婦人這樣羞辱?
“誰、誰說我做不了!”蘇雨柔強壓下心里的怒火,故作鎮定的道,“我就是眼睛有點酸了。這些舊賬……留著慢慢看吧。不如……不如我們先去庫房看看?熟悉熟悉家當?”
沈知夏半分猶豫都沒有,直接站起身:“也好,請吧。”
話音未落,蘇雨柔幾乎是逃也似的,快步走向賬房內側那扇厚重的庫房門。
沈知夏看著她的背影,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,緩步跟上。
蘇雨柔的目光急切地在庫房里掃視,越看,臉色越難看。
她疾步走到一個多寶格前,聲音陡然拔高,帶著指控:“這里!這架子怎么是空的?東西呢?沈知夏,該不會是你監守自盜了吧?!”
沈知夏踱步過去,手指在多寶格上輕輕撫過:“此處,原本存放著的,是我的嫁妝。方才,我已經差人全部搬到錦霞院去了。”她側過頭,目光落在蘇雨柔略顯猙獰的臉上,帶著一絲玩味問道:“怎么,表妹連我這個正室夫人的嫁妝,也想一并接管了去?”
“那……其他的呢?”蘇雨柔手指劃過大片空置的架子,聲音有些尖銳,“銀子呢?庫房里怎么連半錠銀子都看不到?!”
“呵……”沈知夏忍不住低笑出聲,“看來表妹方才在翻看賬本時,確實沒用心。”她收斂了笑意,語氣轉冷,“去年,江南道大旱六個月,赤地千里。陸府名下田產,顆粒無收。陸府這二十七間鋪子,老夫人只讓我管著賬冊,鋪子里的生意卻不讓我經手。這些年下來,非但沒有盈利,還把陸家那點家底兒給虧完了。這半年,若不是我用自己的嫁妝貼補,你以為你這個表小姐,還能過這么好的日子?”
蘇雨柔的表情,已經完全變了。
沈知夏第一次感覺到痛快,但這些,還遠遠不夠。
她走到蘇雨柔面前,低聲細語:“表小姐從今往后,就要當家作主了。恭喜你,要養著整個陸家了。”
蘇雨柔聽的臉色鐵青,胸口不斷起伏。
怪不得沈知夏交權交的這么爽快,怪不得她連夜搬走了自己的嫁妝。
感情是她挖好了坑等著她跳,還要站在邊上埋了她!!
這么大的窟窿,她上哪兒找錢去填?!
她是來享福的,又不是來扶貧。
“你給我等著!”
蘇雨柔恨恨的瞪了沈知夏一眼,摔門而去。
沈知夏嗤笑一聲,帶著春桃去了錦霞院。
月華初上,沈知夏坐在桌前,聽著春桃匯報:“小姐,只有幾件大一些的家居擺件留在牡丹院,其他的金銀首飾,全都搬來了。奴婢覺得,不出三日,陸家連吃喝的用度都沒有了。”
沈知夏微微頷首。
主仆兩人正準備歇下,就聽見陸硯之的聲音闖了進來:“毒婦!我要殺了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