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宴大統領。”榮妄徑直推開門扇,唇角噙著笑意朗聲道。
單看年齡,宴大統領更像是無涯的父輩。
宴大統領聞言抱拳回禮:“榮國公。”
“煩請代我向老夫人問安。”
旋即,目光銳利已掠過榮妄肩頭,落在后面瑟縮如鵪鶉的無涯身上,眸中寒光乍現:“我有要事與你相商。”
“過來。”
語氣里是濃濃的不容抗拒。
無涯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,斬釘截鐵道:“我是絕不會搬回宴府,與你們一大家子同住的。”
宴大統領的眼神更冷了,不再理會無涯,而是看向榮妄,嘴角浮過一抹淡笑:“這云霄樓的醉月軒,向來是登高望遠的絕佳之處。老夫雖心向往之,卻始終無緣入內。今日不知可否借國公爺的光,討一盞清茶,在這醉月軒中對弈一局?”
姿態謙卑至此,言辭又這般委婉懇切。更何況,已故的宴老太爺與榮老夫人乃是故交,當年兩家往來甚密。這般情面,這般淵源,若斷然回絕,倒顯得榮家目中無人。
榮妄暗自嘆息,終是微微頷首:“既如此,便依宴大統領之意吧。”
茶香裊裊。
對面而坐。
宴大統領的手指在紫檀棋盒中緩緩摩挲,溫潤的白玉棋子在指間流轉,發出清脆的碰撞聲。
“還未曾恭賀榮國公入職御史臺。”
“素聞國公爺疾惡如仇,剛正不阿,今蒙圣恩擢為御史,必能監察貪酷不法、民生利弊。”
榮妄輕笑。
宴大統領竟將他那乖張不羈,恣意妄為的脾性,粉飾成疾惡如仇、剛正不阿的品格,這般本事,還真是令他意想不到。
看來,是有求于他了。
榮妄指尖拈起一枚墨玉棋子,在指間輕輕摩挲片刻,方漫不經心地落在棋盤上。
宴大統領言重了。”
榮妄唇角微揚,眼底卻不見笑意,“我不過是初出茅廬的新人,無非是陛下見我無所事事,整日里游手好閑,便想著讓我跟在御史大夫身邊,多見識些世面,多學些處世之道罷了。”
“什么整飭綱紀,使貪墨者無所遁形,黎庶疾苦得以上達的擔子,我可擔不起。”
宴大統領亦不疾不徐地落下一子,含笑道:“國公爺風華正茂,若是稍加歷練,假以時日必能獨當一面。”
隨后,又道:“老夫斗膽,有個不情之請,還望國公爺施以援手。”
榮妄不動聲色。
這老狐貍,總算要亮出真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