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皇?”
一聽是宣文帝召見,酒意瞬間醒了大半。
翟吉慌忙從宮女身上翻下來,胡亂抓過床邊的衣袍往身上套。
待看清殿內情形時,神色也有些尷尬,輕咳一聲:“公公稍等。”便去了凈室。
不過片刻,他已洗漱完畢,換上一身石青色蟒袍,只是發髻仍有些歪斜,眼底也有些紅血絲。
要說從鎮撫司里出來到現在,宣文帝都還未召見過他,雖說鎮撫司最終查無實據,洗脫了他勾結亂黨的嫌疑。
可他私開賭坊、斂財結黨的事畢竟擺著,父皇此刻召見,十有八九是要問責的。
去御花園的路上,翟吉心頭七上八下,忍不住試探著問:“海公公,父皇今日……氣色如何?找我又有何事?”
海公公的嘴巴不是一般的嚴實,只道:“奴不敢揣度圣意,殿下去了便知。”
見問不出什么,翟吉心底啐了一聲“狗閹人”。
不多時,御花園水榭近在眼前,翟吉走近了才發現,水榭里早已坐了好幾人。
宣文帝斜倚在臨水的楠木軟榻上,身側擺著小幾,上面溫著一壺清茶,帝王威儀厚重如山岳。
太子翟羽端坐在左側的椅子上,神色平和。
他下首坐著個陌生男子,青衫玉簪,眉目清朗,倒像是個文臣。
此人翟吉不認識,卻能猜出一二,能坐得離太子如此之近,應是新任的太子少師。
帝王右側獨坐著蕭景淵,玄黑錦袍上繡著暗紋,指尖搭在膝頭,見他來了,眼皮都未曾抬一下。
翟吉心頭猛地一沉。
太子自不必說,是他奪嫡路上最大的絆腳石;蕭景淵更是處處與他作對的眼中釘。
這兩人湊在一起,再加上個不知底細的裴少師,今日這局面,怕是不好應付。
他迅速斂去眼底翻涌的陰鷙,換上一副惶恐不安的神情,快步走到水榭臺階下,撩袍跪地,拱手行禮:“兒臣來遲,請父皇降罪!”
此時已近午時,日頭漸漸毒辣起來。
水榭里的位置本就不多,太子與那文臣占了左首,蕭景淵居右,顯然沒給他留坐處。
宣文帝遲遲沒發話,翟吉便只能跪在臺階下,頭頂是越來越烈的日頭,后背很快滲出一層薄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