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陳明德又一次擰干毛巾,準備擦拭時,陳興平突然低聲道:“爹,等等?!?/p>
他俯身,用自己的額頭輕輕貼了貼母親的額頭。
陳明德和林允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陳興平直起身,緊繃了一夜的下頜線似乎松動了些,聲音也沒這么緊張了:“好像…沒那么燙手了?!?/p>
陳明德猛地撲過去,用自己的手背貼在老伴額頭上,仔細感受著。
那滾燙的感覺確實消減了不少,雖然還是熱,但不再是那種嚇人的灼熱!
“退了!真退了點!”陳明德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哭腔,眼淚刷地就下來了。
林允棠也趕緊伸手試了試,臉上露出欣喜:“是!溫度下來了!”
仿佛是為了印證他們的話,一直昏睡的王秀蘭,喉嚨里發出一聲模糊的呻吟,眼皮極其沉重地顫動了幾下。
“娘?”陳興平湊近,聲音放得很輕。
王秀蘭的眼皮又顫了顫,終于極其費力地掀開了一條縫。
眼神渾濁,茫然地看著炕前模糊的人影。
“秀蘭!秀蘭你醒了?認得我不?”陳明德抓住老伴的手,聲音發顫。
王秀蘭的目光似乎慢慢聚焦在陳明德臉上,嘴唇動了動,發出一個極其微弱、沙啞的氣音:“明…德…我沒事了……”
“哎!是我!是我!”陳明德老淚縱橫,緊緊握著她的手,“你可嚇死我了!”
陳興平和林允棠看著娘醒了,他們兩都高興得不行。
娘要是再不退燒的話,他們就得叫車把她送去醫院了!
“娘最近身子不舒服,要不就純奶粉喂養新禾吧,我再想辦法買點奶粉回來,這樣娘也沒這么累?!?/p>
陳興平想著,為了不讓娘這么累,一定要多想辦法買點奶粉來。
王秀蘭退了燒,雖然身子還虛,但到底緩過來了。
家里存的奶粉還有,林允棠就沖了喂新禾。
陳興平沒再出去,就在家跟著忙活,抱孩子、洗尿布、給娘端水送藥,里里外外搭把手。
過了兩天安生日子,家里剛喘勻一口氣,機械廠的廠長趙亞平又來了。
前兩次他來,陳興平不是借口娘病著需要人,就是推說孩子離不了手。
這次,趙亞平是鐵了心,直接堵在陳興平去水房打水的路上。
“興平老弟!”趙亞平臉上堆著笑,一把拉住陳興平的胳膊,“這回無論如何得給我個面子!國營飯店,我請!就吃個便飯,說說話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