退一步來說,是自己一廂情愿地想多了,那位貴妃娘娘真的只是一個胸大無腦的女人。
她真的只是一時興起,才給自己搞了個河西都督長史的位置,也沒關系。
她沒有拉攏自己的意思,不代表自己不可以打著她的旗號在外面招搖撞騙。
當她當著滿朝文武和地方邊軍將領的面,給自己要來了這個河西都督長史之職,自己又接受了的時候。
她的意愿,甚至是自己的意愿,都已經不重要了。
說難聽點,就算自己現在出去大聲嚷嚷著自己不是她的人,也沒有人會相信。
帳篷內的氣氛開始變得微妙起來。
大祭司穆薩渾濁的老眼突然閃過一絲精光,枯瘦的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骨杖上的紋路。
拓那赤的呼吸明顯粗重了幾分,緩緩放下酒碗,眼神閃爍不定,粗壯的手指在案幾上無意識地敲擊著。
野利鹿山眉頭一皺,冷笑道:"你說的這些,跟我們又有什么關系。"
穆薩和拓那赤心中隱隱有了一些猜測,只不過這種事情,還是必須得李陵親口給出的承諾才行。
李陵沒有理會野利鹿山,慢悠悠地給自己斟了碗酒。
“我有一個夢想,我想建立一個沒有歧視的國度。”
“在那個夢想的國度之中,無論是羌人,還是突厥人,亦或是其他什么諸如氐人之類的民族,全都統稱為大夏子民。”
“大家都是大夏人,不再有什么夏夷之分,大家都能夠和和睦睦地相處。”
“我吃你的羊,就會給你錢。”
“你想要我的鹽巴亦或是絲綢什么的,也可以拿錢來買。”
“公平的買賣,你覺得我給的錢少了,你可以不賣。”
“我覺得你賣的貴了,也可以不買。”
“不再有什么我半夜帶人伴作流寇沖入你的部落中燒殺搶掠,第二天還要來問你要什么羌地安護捐,說什么是為了保護你。”
“這個理想或許有些遠大,聽著感覺有些不切實際。”
“可只要我掌控了涼州,別的地方不敢說,至少在我的治下,想要做到這一點還是不難的。”
大祭司穆薩的手指突然停在了骨杖上,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恍惚。
他干裂的嘴唇微微顫抖,似乎想要說什么,卻又哽在喉頭。
拓那赤敲擊案幾的手指不知何時停了下來,粗獷的面容上浮現出罕見的恍惚神色。
這位鐵血漢子仿佛看到了某種遙不可及的幻景,虬髯下的嘴角不自覺地放松了些許。
野利鹿山手中的酒碗“咣當”一聲歪倒,酒液在案幾上漫延開來,他卻渾然不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