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梔啊許梔,這次你還能怎么翻身?
許梔緩緩直起身,指尖發冷。她余光瞥見蘇安怡正掩袖低頭,肩膀微微抖動,大概是在偷笑。而那名失手的綠衣宮女已經跪伏在地,渾身顫抖如篩糠。
沒多久,許梔余光里的那人便站起身來。
“依臣妾看,分明是有人蓄意破壞。”蘇安怡的聲音不高不低,剛好讓全場聽見。她故作憂心地望向許梔,“許司正方才伸手去接,怎的反而讓寶冠摔得更重了?”
大長公主冷笑:“侯夫人倒是眼尖,本宮怎么瞧著是那宮女先踩了裙擺?”
殿內頓時響起一片低語聲。幾位朝臣交換著眼色,而女眷席上的貴婦們則用團扇掩面,竊竊私語起來。
兩位婦人目光交接,眼中藏著針鋒相對,誰也不肯退讓。
許梔處在之中,更是避不開周圍人的議論,她捏了捏衣袖,垂頭看著那摔落的發冠——難怪在她印象中,那博物館里的碧海潮生冠有過修繕痕跡,她還以為是后世考古的時候修復的。當時她就覺得奇怪,為何那些現代技術的修復痕跡看著那樣久遠,看樣子,這事兒她也逃不了了。
“都閉嘴。”皇帝一揮手,內侍立刻押下那名宮女,“帶下去嚴審。”
那宮女連連磕頭,一下子哭出來,視線在人群中掃。
而蘇安怡已經悄然躲在一眾大臣貴婦之后,正悄悄觀察著此處,唇角上揚,眼中滿是得意。
許梔思索片刻,隨即深吸一口氣,上前拾起破損的寶冠。
海藍寶石在她掌心泛著幽光,裂痕處折射出漂亮的七彩光輝。這種藍寶石罕見又脆弱,稍有不慎就會徹底碎裂。只是更棘手的是那些金絲,柔韌度和熔點都和她常修復的那些器皿都截然不同,普通焊法只可能毀了它。
蘇安怡正是知道這一點,這東西的金絲底座聽說還是異域秘法鍛造的,要想修復,可是處處都是難點,她不相信許梔能修好。許梔的好運也該到頭了。
“靖王妃,”皇帝的聲音從高處傳來,“此冠你能修好嗎?”
眾人瞬間將視線全都集中在許梔身上,一個個眉頭緊蹙又眼含期待。
話音剛落,夜郎使者突然打斷:“且慢!此冠工藝乃我國秘傳,外人豈能妄動?”
“若是無法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復,”皇帝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,“朕自會嚴懲失職之人。”
這下許梔覺得身上落了千斤重的擔子,她又看了眼破損的寶冠,抿緊了唇瓣。
“那便十日。”見無人再開口,皇帝終于下達最后命令,“靖王妃,朕命你十日內將此冠恢復如初,否則嚴懲不貸。”
“陛下……”大長公主殿下皺著眉剛要開口,又被皇帝一個眼神堵住。
話語在她嘴邊滾了一圈,最后只能不甘心地咽下去了。
許梔捧著殘冠退回席位,感覺背后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浸透。她悄悄瞥向女眷席,只見蘇安怡的臉色滿是惡意。
蘇安怡那雙涂著蔻丹的手指絞著帕子,沖她挑了挑眉,似是幸災樂禍。
案幾下,一只溫暖的手突然覆上許梔冰涼的手指。殷霽珩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她身旁,他的掌心干燥而溫暖,指尖在她手心輕輕劃了幾個字:你別怕。
許梔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,同樣在他掌心寫到:沒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