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環視四周,刻意提高聲音:“聽聞城南新來了位修復大師,比某些徒有虛名的人強得多。”
蘇安怡會意,立刻附和:“就是!就是!不就一個空吃官糧的破司正嗎?我們找其他人去!”
許梔站在原地,看著他們抱著銅鏡揚長而去,袖中攥緊拳頭的手指才慢慢松開,垂下眉頭來,暗自舒了口氣。
而殷霽珩卻不知何時已經站到她身側,衣袖相觸,他探過頭來,微微彎腰頗有些關切地看她:“你……”
“我知道,”許梔輕聲打斷,抬眼時,那些慌亂全都消失,只剩下堅定,“那面鏡子必須拿回來。”
她轉身面對惶惶不安的一群小吏,露出一個安撫的笑:“今天的事情,還是我連累大家了。”
受驚了的小吏顫巍巍跪下,滿頭冷汗地開口:“司正大人,那銅鏡……”
“放心。“許梔扶起他,“我會有辦法的。”
看見許梔這個主心骨歸來,大家很快就將剛才的鬧劇拋之腦后,圍觀的人群也被迅速疏散。片刻后,許梔便開始指揮著小吏重新張羅起古物司。
“你不怪我不告訴你嗎?”殷霽珩站在她旁邊,接過她手里沉重的青銅器,“我不是不想告訴你,只是怕他見到你了又纏著你不放。”
許梔輕笑:“你也放心好了,我會護住我自己的。”
檐外忽然落下雨點,砸在青石板上像一串急促的暗號。
“廢物!都是廢物!”
孟宴卿一腳踹翻案幾,茶盞砸在地上很快裂開。一旁的李凌暗自嘆息,看來這個茶盞的料子還是不夠結實。
書房里跪著三個黑衣人,一個個都額角抵地,不敢抬頭。而那銅鏡則靜靜地躺在錦盒中,鏡面的裂紋在燭光下猙獰笑開,觸目便讓孟宴卿倍感煩躁。
“侯爺息怒,”首的黑衣人聲音發顫,“那鏡子……確實用不了。”
“用不了?”孟宴卿抓起銅鏡對準窗外月光,“許梔能穿來穿去,憑什么我不行?”
鏡面映出他的臉,他忽然想到了什么,冷冰冰地開口了:“少爺呢?”
李凌一愣,半晌才開口回應:“應當是在抄書,今日私塾先生布置了課業……”
“今天不用寫了,”孟宴卿笑得溫和,“當初這個名字還是梔梔親自取的,她啊,對孟煜可比對我都好許多。”
李凌似乎猜到了他的用意,猶豫地開口想要制止:“侯爺,小少爺最近……”
“把他帶過來吧,他一定可以的。”
黑衣人立刻領命走下,李凌站在旁邊,暗自握緊拳頭,在聽見敲門聲后,才無力地松開了手,閉上眼去搖了搖頭。
侯爺,當真不再是之前的侯爺了。
窗外雨聲陣陣,越來越大,陰風怒號,吹得草傾樹斜,街上行人慌忙奔走,熱鬧的街市瞬間空蕩。翻滾的烏云和雨水從天降下,偌大的天幕似濁浪排空,閃電劃破了天幕,震天響的雷聲響徹了整個京城。
“爹,我來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