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為一名皇子,李霖的人情味太重了些。
他割舍不掉親情,也割舍不掉仁義之道,夾在兩者中間,自是會承受更多的痛苦。
李霖的身體晃了晃,腳下虛浮,幾乎要癱軟下去。
隨后,眼圈‘倏’的一下便紅了。
慶帝一直盯著自己的四子,見李霖露出如此神態,原本陰郁的神情也出現了一絲欣慰。
不由得開口道:“諸皇子之中,唯有你看到太子后,露出悲傷之色。”
慶帝如同自嘲般輕笑了一聲:
“他們恐懼,他們竊喜,他們不安,他們只知道大慶的儲君沒了,那個位置空了下來。卻忘記了死的不只是大慶的儲君,而是他們的手足兄弟,是他們的大哥!”
“你不錯。”
李霖沒有為慶帝的夸贊而竊喜。
不知為何,此時他甚至都不再因為面前的皇帝,而感到恐懼。
“大哥已薨,父皇為何秘不發喪,任由他身體腐爛?”
李霖的話似乎刺痛了慶帝的神經,他狠厲地看向李霖,聲調開始上揚:
“你在質問朕?”
李霖平靜地看向他,緩聲道:
“不!這只是兒臣只是一個兒子在詢問他的父親。”
此言一出,慶帝的表情瞬間凝固。
他終于認真地看向李霖,不帶任何偽裝,不帶任何目的地看向他的兒子。
這一瞬間,皇帝仿佛聽到了心中某個東西斷裂的聲音,只覺鼻頭一酸,略顯渾濁的雙眼逐漸模糊。
“朕朕”慶帝似乎在輕嘆,“朕只是需要一些時間,好好想一想。”
放任皇子爭斗,是慶帝早已定下的計劃。
他當然可以用‘自古雄才多磨難,從來紈绔少偉男’這樣的話,來解釋自己的所作所為。
大慶需要一個英明的接班人,而未經過磨礪和競爭的儲君,顯然難以繼承這份職責。
但在夜深人靜之時,慶帝何嘗不會想,自己這么做是為了大慶更多一些,還是為了自己的皇權穩定更多一些?
事到如今,終于有一個兒子因為此沒了命,而且還是他的長子。
慶帝清楚,自己走不了回頭路了。
這是,他不知道的是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