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郁凈之忽地滾著輪椅往屏風旁去。
他捻上三支香,不知道對著什么拜了三拜,漫不經心道:“夜雨來急,趙姑娘快些回去罷,莫著風涼。
”·趙綏寧走了。
趙綏寧又來了。
她越想越氣,從前盡是她欺負郁凈之,如今顛來倒去讓郁凈之欺負她也就算了,沒成想這廝居然借醫治之名行恐嚇之實,實在惱人!況且自己心臟不好。
郁凈之絕對是故意的。
他犯病就找無辜路人“趙醫師”嚇,實在不是個好人。
趙綏寧決定以惡制惡。
方才她觀察過,郁凈之的院子沒有人站崗,守備如此松懈,再者郁凈之犯病身上無力,根本不足為懼!真是輕率,哼哼。
趙綏寧壓著步子,指尖攥著她自夸能迷倒一頭成年猛虎的自制小藥丸,桀桀奸笑。
白紗將她靈巧的身形隱蔽,她流竄在各式各樣的柜櫥間,輕手輕腳地探尋。
她當然也不是純粹為了報復,正事在身,爹爹的遺物還在郁凈之手里。
趙綏寧想了好幾天,這種重要的東西她一定會藏在最安全的住寢,或者貼身。
翻完趙綏寧才發覺,這里除了一些書還有很多貢香外什么也沒有。
方才郁凈之對著拜的竟是一個檀木修成的黑漆牌位!她突然感覺自己又發虛汗了,直打哆嗦,好像有利刃刺在她背上,一下一下,恨不得刮開那些骨肉。
趙綏寧連忙有樣學樣拜了三拜,口中念叨:“無意叨擾,無意叨擾……”拜完抬頭一口氣幾乎沒喘上來。
夭壽了。
她看見漆黑如墨的牌位上幾個鎏金大字赫然寫著:顯妣趙氏綏寧孺人之神位。
她拜了她自己?!很好。
趙綏寧瞪著眼,氣勢洶洶闊步走到郁凈之床邊。
她看著完全陷入沉睡的郁凈之,捏著拳頭微笑,直愣愣盯著他。
她簡單活動了右腿,猛地踹了郁凈之幾腳,全集中在下肢。
反正郁凈之的腿廢了,廢到他這個程度,也感受不到什么疼痛了。
不能說她肚量小,她本就不是良善之輩。
只是如今落魄,才不得不虛與委蛇逢迎討好。
只能怪郁凈之瘋得沒邊,把住的地方幾乎搞成她的靈堂了!“嗯……”郁凈之悶哼。
趙綏寧頓時僵在原地,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咕嚕轉著,轉得飛快。
她的心臟跳得很快,幾乎從細窄的xiong腔蹦出來。
“阿寧……”郁凈之吐字緩慢,幾乎是咬著音節擠出來的。
音調輕柔繾綣,尾音拖長。
趙綏寧一陣惡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