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位遍體鱗傷站在云緣跟前,云緣吹走雕狼的木屑,那匹狼活生生站起來,半個人高。
趙位執劍,對著狼。
云緣未理會一狼一人的戰況,又埋頭于新的木雕。
三個晚上,從黃昏到晨光熹微。
院中碎了一地的木頭,趙位單腿跪在地上。
殺完了最后一條蛟龍,他唾了一口血,又漸漸松開劍,張開臂,脫力躺在一地木屑中。
東邊紅云初現,突然之間似是召開一道道劍鋒,從遠處延伸著蔓延開。
那女子用手撣衣。
她依舊是碧色的衫,長發蔓延到腰間,眉眼也是趙位熟悉看不透,閑庭信步到躺著的他跟前。
問他:“東西都收拾好了?”趙位看著她,十四歲的少年,罕見的失神,和往日一般如雪低沉的聲調,卻帶著情緒。
“是你總先棄我。
”云緣哭笑不得,也蹲下來,烏黑的發淌過少年的肩頭。
她圓潤溫和的眼笑看他,開口。
“我總歸不在你身邊,練劍又忌諱多得緊,是覺得這樣也好。
”趙位閉眼。
他一向知道云緣吃軟不吃硬,自己以往僅有的體面也只在她面前裝腔作勢,便裝作如何也不在意,便是如何埋頭于手上事,卻也難掩心生落寞。
趙位嘆了一口,覺得不大妙。
李關山如期到茅屋門口接趙位,一開門卻見到云緣。
腦中閃過什么,未曾來得及細思,趙位便出來了,不動聲色地擋住云緣。
他如今已和云緣一般高了。
云緣在他身后,看著少年的后腦勺,想起第一次見趙位時,他還比她低了半個頭,就穿著那么一身掛滿了血的舊袍,一動不動地,躺在死人堆里奄奄一息。
醒來后,也跟頭會咬人的狼崽子一樣,就算腿腳有傷,動不了,眼里也滿是警惕,自己一旦有所動作都要緊緊盯著。
如今,趙位站在李關山跟前,少年人已褪去些許青澀,他黑了許多,也長大了那么一歲。
“李兄,我不去了。
”李關山顯然皺眉一瞬,不過又開口問道:“容我冒犯,可問得原因?”趙位又回頭看了一眼云緣。
“我阿姐回來了。
”阿姐?云緣細品,沒忍住露出一個玩味的笑,又對上趙位理直氣壯的眼,終究忍下去。
她輕輕朝李關山點了頭。
李關山顯然不信這個原由,卻終究不好再問什么,只得撩袍草草離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