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師叔。
”謝言星頂著蘇昭辭的目光,向前推開未被擋住的另一側門欄,“我看這住處頗寬敞,既然安排我照料您,不如勻我一間可好?”蘇昭辭手一伸,輕松攔在謝言星身前:“師侄啊,你也知道我手無縛雞之力,而你先天劍骨還對我有意,并非我不愿騰出屋子給你,這實在是不妥。
”他輕蹙眉頭,那雙多情的桃花眼恰到好處地蒙上一層淡淡的愁霧,指尖摩挲著門框,仿佛真在為“不妥”憂心。
他轉身進屋,只留給了謝言星一道門縫。
謝言星撐住門縫:“小師叔,天道因果不可違啊,我覺得我住的離你那么遠不利于我道心圓融……”屋內響起一聲竭力壓抑仍撕心裂肺的悶哼。
謝言星下意識用力一推門。
門吱呀一聲,向內敞開。
方才還閑散地倚靠在門上的蘇昭辭一只手撐在桌邊,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,另一只手捂著嘴,血仍止不住地從指縫滴落。
猩紅的血線滴落在玄黑的衣襟上,像融化的墨點,被黑色吞噬、掩蓋,只有走近了才隱約能看見血滴落下的暗漬。
他似乎想強行壓下這陣翻涌,但卻換來了更兇猛的嗆咳,本就蒼白的臉血色盡褪。
謝言星忙上去扶他坐下,摸出腰間通訊符便施法想通知醫修。
蘇昭辭按住了她的手。
他搖了搖頭,拿出桌邊壓著的一疊布片,用力地擦拭著嘴角和手心,留下一道醒目的紅痕。
謝言星這時候才突然意識到小師叔“無法修煉”究竟是什么意思。
前世今生在東瀾劍宗修煉了太多年歲,身邊不是修為高深的師長就是切磋進步的同輩,她已經太久沒接觸過無法修煉的凡人。
凡人啊,連清潔咒都用不了。
謝言星抿了抿唇,掐訣清除了他周身血痕。
蘇昭辭抬起眼,與謝言星對視的眼睛仍是那樣黑而深邃,看不清他在思量什么。
只是此刻,他渾身透著虛弱。
印象里的小師叔向來溫柔妥帖,像現在這樣睫毛串著汗珠、近乎虛脫的無力模樣,謝言星從未見過。
他慢慢解下腰間掛著的令牌,沉默了半晌,低下頭,避開謝言星的眼神,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,聲音與平時相比顯得輕而飄忽:“師侄可否明日替我去任務堂一趟?我分例里有些靈草……”話沒說完,他苦笑了一聲,短暫地抬眼看向謝言星,輕輕將令牌抵進她手心,聲音有些顫抖,帶著一絲氣力不濟的沙啞:“宗門里,只有你能幫我了。
”謝言星不知道是否應該開口應下。
蘇昭辭身體微微前傾,謝言星清楚地看見他另一只藏在身后的手攥著衣袖,大抵是因為等不到回答,手指越攥越緊。
“師侄有顧慮也是應當的。
我……”謝言星抓住那只想要收回的手:“好。
”蘇昭辭迅速抬起眼看向謝言星,目光里有一絲沒遮掩干凈的驚喜。
謝言星笑意灼灼:“我心慕小師叔,怎么見得小師叔病發。
”